格羅姆高達的身軀舒張開,在空中穿破一團團雲層。經過長期飛行鍛煉,他已經能夠更加完美地控制自己的魔術回路,高速飛行的同時減少不必要的熱量損耗,并且能夠做出穩定的懸浮和靈活轉向。
煉獄石像鬼寬大的背脊上有四人:馬修,吉賽爾,劍徒,菲妮克斯。
這也是莊園派出的人選。
馬修一直在打量旁邊的菲妮克斯。
這位傳奇女煉金術師表現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她背着巨大的旅行包,雙手抱胸看着遠方。
原本馬修以爲,她聽到疑似低語果叢源頭的霍納古爾,會有一些不适。
事實證明他完全想多了,這位從小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女聆聽者毫不猶豫地跟來了。
“如果能夠抓住那家夥,或許能夠找到低語者本體的痕迹。”
菲妮克斯當時饒有興趣地說:“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另一點,可以的話,将霍納古爾做成肥料喂給低語果叢,那想來會很有趣。如果是霍納古爾孕育了低語果叢,那麽讓低語果叢吃了它,又會誕生出什麽東西呢?哈哈哈,真是迫不及待想試一試……”
馬修這時候才真切意識到,正常女孩菲妮克斯,在那座亡命島上就死掉了。
正常人在那個環境活不下來。
眼前這個女人,是依靠旺盛好奇心和求生欲凝聚而成的瘋狂煉金術師。
隻是她外表掩飾極好,給很多人印象是活潑開朗,大大咧咧,并無害處。
就如維克多的評價一樣。
菲妮克斯極度危險。
她能控制自己瘋狂又禁忌的渴望,所以才能在正常的人類世界安然無恙。
“你們看,這次哪邊會赢?”
菲妮克斯的話打斷了馬修思緒。
“霍納古爾。”
吉賽爾回答地很幹脆。
她這次輕裝出席,穿着繡有莊園LOGO的公務服大衣,裏面是白襯衫和貼身俾斯麥長褲,手拎便攜置物盒,裏面裝了一些必備品。
“這麽确定嗎?”
菲妮克斯好奇:“吉賽爾小姐爲什麽會這麽想?”
“直覺。”
這個答複讓菲妮克斯嘴角一咧:“真是直接的答複,不過你從沒見過霍納古爾,怎麽會這麽看好它?绯蝗一族這邊,除了四大冥蝗之外,還有真正的掌控者弗洛斯。她更是一己之力,摧毀了古德涅維帝國。”
吉賽爾看向雲層之下的大海:“你們聽到了嗎?”
馬修喊停格羅姆,仔細聆聽。
大海上飄蕩着一種細微的聲音,如果不注意還會以爲是風聲,但它很輕盈,活潑,就像是某種活物。
那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仿佛遠處的聲音制造者正在一點點将它拉伸、延展,徹底從壓抑包裹狀态釋放出來。
“是笛聲。”
馬修聽了出來。
笛聲在海面上遊曳,如同某種看不見的海浪,一層一層,層層疊疊,一部分拉長後飄散,另一部分又往前沖湧。
前赴後繼的聲音讓笛聲變得連續而可以識别。
這笛聲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讓人忍不住想要往前走,看清楚那源頭所在。
馬修則是能感覺到,劍徒體内的魔術回路反應十分劇烈。
劍徒自我意識已經消亡,殘餘的隻是魔術回路在意識中留下的條件反射。
這說明,他曾經對這笛聲十分敏感。
馬修看向臉色複雜的吉賽爾:“這是……七聖徒之一的吹笛人?”
吉賽爾臉露緬懷:“七聖徒中,奧爾巴德最富有同情心,他有一種能力,能發現那些陷入極度痛苦的人。這種時候,他就會過去,吹起他的笛子。”
“對方就會跟着他起舞,從而暫時忘記那些無法承受的無盡煩惱。”
“煩惱是一點點堆積的,薪水被克扣,身體的莫名疼痛,早晨起來發現枕頭上掉落的頭發,喜歡的衣服和鞋壞了……到最後,隻需要一件很小的事就能壓垮一個人。人在這種時候很脆弱,哪怕隻是下一場雨,都會讓人失去生存下去的熱情。”
她不緊不慢地說:“奧爾巴德一直都在幫助這樣的人,他認爲,這些人大多隻是需要稍微的一個放松,聽一支歡快的曲子,他們就能找到生存的意義。”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哪怕成爲使徒之後,他也在盡量幫助人。”
吉賽爾笑了一下,看向馬修:“不過世人一直在流傳的吹笛人的傳說,卻是他會吹着笛子帶走小孩子。這其實是有一個小典故。”
“那時候,貴族雖然已經無法蓄奴,但一直要求仆從和農夫的小孩到宅子裏去幹活,美其名曰,爲了保持屬下的衷心。”
“實質上依舊是奴隸的一種延續,不少貴族都有玩弄小男孩小女孩的傳統,并且聚衆淫樂,這是貴族圈子裏一種非常典型的娛樂方式。”
“吹笛人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吹着笛子,帶走那些淪爲玩物的絕望孩子。”
“久而久之,貴族對他恨之入骨,但又拿他的使徒身份無可奈何。于是他們就通過散布流言的方式,讓更多的平民認爲,吹笛人是一個拐賣小孩的邪惡人物,哪怕他是使徒,也有着這樣的惡行。以這種方法進一步控制孩子,避免他們跟着吹笛人逃離。”
菲妮克斯忍不住說:“一直聽聞,萬物主宰的七聖徒,基本是不管普通人死活,沒想到被認爲是邪惡傳說的吹笛人,竟是一個好人?”
“人們所知道的,隻是貴族想要他們知道的。”馬修感歎:“輿論和信息的壟斷,就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吉賽爾眼裏閃過一絲少有的恍惚:“這是吹笛人才會的《長笛協奏曲》。”
“你到底是誰,居然連這些隐秘都知道?”
菲妮克斯看向吉賽爾的目光裏都是好奇。
馬修說:“吉賽爾還有一個身份,她是七聖徒之一的‘紫冠王’。”
“活的七聖徒,原來如此。”
菲妮克斯眼睛亮了。
“詳情以後再說吧。”
馬修先阻止了她接下來可能的衆多問題。
吉賽爾的身份是不可能長久隐瞞的,以俾斯麥莊園如今的聲勢,也不需要僞裝隐藏。這也是經過了吉賽爾同意的方針。
“我已經感覺不到吹笛人的任何痕迹。”
吉賽爾聲音有些低沉:“他的笛聲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隻要笛聲觸碰到的地方,他就能看到,以前他一定會過來,和我熱情地打招呼。”
“可是現在沒有。”
不死女巫沉默了片刻:“他應該已經被霍納古爾吃掉了。笛聲也被對方獵取,淪爲霍納古爾的能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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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