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在藏經頂找到了依然将自己冰封起來的白雲子祖師。
這位祖師冰封中的身體看起來依然年輕，這也是她能夠如此長壽的原因之一。
隻是就算她以此方法拖延肉身，此生壽數最多也不過是到千歲爲止。
若是不成元神，她的心靈與靈魂是經受不了那麽漫長時間的侵蝕的。
就好像此時王棄找到她的時候，她便處于對過去的無限緬懷與追思之中……這是年長者的通病，她避免不了。
而他的精神意志也會在這一次次的緬懷中不斷地沉淪，最終如同老朽的黃昏，脫離她的軀殼擁抱死亡。
五神山的亡魂之地，那不過是收納地上遊魂之處，而真正的死者世界又是如何？
王棄不知，可他以陰神出遊時的經曆來說，已經有些隻鱗片抓的感應……那會是另一個無比廣袤的世界！
“白雲子祖師，弟子有一事請教。”王棄打斷了那白雲子的出神。
她回過神來看向王棄，冰冷的容顔沒有一絲波瀾。
她什麽話都沒說，但王棄已經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意思。
于是王棄直接道：“弟子在研究‘拓空大陣’的時候，意外發現隻要這大陣維持着持續運轉，那被開辟的空間就會不斷的擴展下去。”
“就算停止了拓空大陣的運轉，隻要微量的力量維持，這空間也能夠繼續穩固。”
“而哪怕停止大陣又不加任何力量維持，這開辟出來的空間也隻會緩慢地收縮而不是一下子崩潰……”
白雲子淡淡地說道：“如此，就要恭喜你觸摸到了一絲這世界的意志吧。”
“世界意志？！”王棄訝然。
白雲子依然平淡地道：“至少在空間這一塊，世界意志渴望自身的擴張，所以我們使用‘拓空大陣’其實就是幫助世界進行自身擴張。”
“尋常的芥子空間就不太好了，這是在世界原本穩固的空間上鑿開一條縫隙、一個小洞，所以這種空間道具要制作起來會十分困難，而且現在也越來越少了。”
她停頓了一下，才補充說明了一句：“我們正是在研究空間的時候，隐約感應到了這世界意志的存在……很有意思對嗎？”
王棄驚異地問：“那是否隻要找到方法，從順應這世界意志的角度出發去做一件事情，那麽就能夠更輕易地達成目的？”
白雲子總算是露出了一些表情變化，她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拓空大陣’是如此，我們的‘虛空汲靈大陣’也是如此……修行者的目的是壯大自身修爲，而世界若有意志，肯定也想要壯大自身。”
王棄看了看藏經頂中那充斥了的虛空元氣，問：“這虛空汲靈大陣就是藏經頂中的靈氣來源吧？”
白雲子在地微不可查地颔首道：“是啊，當年我們師兄弟如有神助一般地意外研究出了這個陣法，都将此當成了是五神山将來的倚仗，正雄心壯志地要以此來探索虛空……結果就遇到了那域外天魔，将原本好好的勢頭給一下子腰斬了。”
“或許這就是‘劫’吧。”
王棄沉默了一下，随後忽然問：“那白雲子祖師，你準備什麽時候再重啓對虛空的探索呢？”
白雲子的目光明顯波動了一下，她猶豫了很久，最後咬咬牙說道：“當不算我在内，這五神山出現第三位紫府修者之後，我便重開虛空探索！”
王棄記得清楚，七百年前五神山開始探索虛空的時候大約就是有四位紫府境強者坐鎮……看起來白雲子還是很害怕這探索過程中會遇到的危機，才會給出了這樣的限定條件。
王棄想了想沒有否決，他也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做足了保障再去操辦更好。
他稍稍遲疑，隻是轉換話題好奇地問：“當年五神山的前輩們是怎麽找到虛空元氣這種力量，并且加以利用的？”
白雲子答道：“此事……說起來也是我們的無奈之舉。”
“泰山仙派與乾坤正道把持着泰山修行界大半資源，我們五神山周邊又沒什麽可以依賴的靈物礦脈，隻能付出更大的代價從他們手中換取資源……這等于是卡着我們的喉嚨，讓我們始終難以發展壯大。”
“于是從長康掌教再往前一代的人就決定要将亡魂之地利用起來……亡魂之地終究也算是一方小世界，在其特殊的環境之下總會有特産。”
“你探索過亡魂之地，應該知道在這亡魂之地内修士要想補充消耗的修爲十分困難……我們一開始也是以丹藥來補給，可後來這種方式的消耗太大了，我們不得不研究一些能夠直接從亡魂之地汲取元氣靈力的辦法。”
王棄露出了一點了然的神色道：“這便是虛空汲靈大陣的前身？”
白雲子答道：“那時隻是汲取亡魂之地的陰森靈氣想要将之煉化、轉化……不過随後一次偶然的發現，讓我們意識到其實亡魂之地也是存在着一種無處不在的力量，可以被我們使用的力量……隻需要想辦法将亡魂之地的雜質過濾掉……”
王棄大約明白這虛空汲靈大陣的衍變來源了……它先是一個過濾亡魂之地鬼氣與陰氣的陣法，而後慢慢變化才成了虛空汲靈大陣。
隻是這個大陣還沒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直接抽取虛空元氣，它必須利用類似亡魂之地這樣的小世界爲跳闆才行。
這也是五神山的長輩們在七百年前開啓虛空探索的原因……他們覺得自己找到了修行者未來前進的方向！
王棄對于這個判斷十分贊同，他就覺得這一群前輩個頂個的厲害，困在個小破球上算什麽本事？
當然是要開啓虛空旅行到處殖民啊！
大不了實在不行了，帶着小破球一起飛嘛~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幕，但這并不妨礙他将這個世界往那個方向推動。
想到這一下子，他就立刻精神了起來。
原本隻是想要看看修行路沿途的風景，可是他現在更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将他的世界改變成他喜歡的形狀……
這可能……也屬于是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吧？
這一次陰神回歸五神山的詳談，引發了王棄無數的遐思，他忽然間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他要搞事情了！
于是他陰神回歸之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在明光宮煉丹的丹蔻華，他想看看能不能讓這位鉛丹崖的丹師姐想辦法保證新生兒的存活率……
他想要搞事情，可是如今大彭帝國的人口不夠他搞事情。
原先經曆三代之治倒是有了差不多三千萬人口，可是被武皇帝那麽一通窮折騰，如今大約隻有兩千萬出頭的樣子。
再加上接下來的戰亂，他可不想看到自己評定戰亂之後賬面上隻有八百萬人……
怎麽也得要有個四萬萬人口嘛，否則自己土地上都鋪不滿，談何虛空殖民？
“滾出去！”
丹首座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将王棄給踢出了門，絲毫沒在意他是皇帝更是五神山下一任掌教。
好家夥，這混蛋小子竟然讓她堂堂鉛丹崖首座去煉媚藥，沒一刀把他細細地剁成臊子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王棄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沒開始就經曆了嚴重打擊。
他想了想，覺得丹首座這裏應該也不是最急的，還是去陰老師那邊琢磨着是否有辦法提高糧食産量吧？
他倒不是不知道‘精耕細種’的道理，但他上輩子自己沒種過嘛，這時候需要專業的人去總結歸納，而他則是高屋建瓴地提供指導思想就行了。
至于爲什麽要找陰仙姬……
五神山的靈田都是混天谷承包的嘛！
好家夥，混天谷那群水靈靈的軟妹子和俏漢子，用她們獨特的細心還真的總結了一套照顧靈田的方法。
如今隻是讓他們改善一下流程來提高普通田地的畝産，這應該不難……至于她們看守鬼陰地穴亡魂封印的本職工作……那種小事不值一提。
繞了一圈似乎回到了原點，要想有足夠的人口首先就要能夠支撐這些人口的生産力，而這個時代要想提高生産力，首先得要有人……套娃一樣的。
可是王棄覺得，大彭帝國真的不缺土地，哪怕是人滿爲患的關中地區……其實也有得是荒地未曾開墾。
而在已有的那些良田前提下，如今關中能夠維持這四百近五百萬人的生存已經是極限。
這在封建時代是無解的事情……所以科技（劃掉）機關術才是第一生産力啊！
在公輸依智忙于他的交通網絡的同時，王棄則是開始了自己‘聯合耕作機’的研制過程。
他就這麽将自己泡在了将作監，繼續讓太子監國……
雖然說群臣已經習慣了他這動不動就翹班的樣子，可在這個朝廷剛剛大勝了關東反王，諸郡太守進京面聖的檔口居然還玩失蹤……隻能說，真不愧是他們的陛下。
這些太守派人進京述職，的确是一件很盛大的事情……可在王棄眼中那無足輕重，反正都是要事後裁撤掉的。
王棄避開了朝堂的瑣事，專心地在将作監擺弄着他的大寶貝……
那是一架鋼鐵鑄造的大型器械。
機械結構以他如今的思維速度很快就完成了設計，而且其真正重要的則是傀儡核心的制作。
傀儡核心提供能量，而王棄配合着藏經頂中的知識以及自身的感悟，便決定以電能來作爲這傀儡核心中的能量。
也即是說，這台‘大寶貝’是電能驅動的。
他沒有用太過複雜的靈力體系，而是盡量以單一能量來做到各種事情。
因爲他所想的，始終是如何将這種機械普及開來……而越是複雜的能量體系或者對于機械本身來說可以做得越簡單，可相對的也越不易傳播。
他在打造這台‘聯合耕作機’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如何簡化修行知識，使之更貼合普通人的世界這件事。
在他的理解中，唯有更大衆化的東西，才能夠具有發展的潛力。
他将目标瞄準了機關術，就是因爲機關術是一門易學難精的學問，它的起點很低，甚至是築基期剛開始修行的小修士們都可以擺弄一下。
而它的精深，則是需要極爲龐大深入的機關傀儡知識，以及獨具一格的創造力。
他的大寶貝很快就弄好了，随後就讓小黃去‘圈地’。
這位貼身太監跟他在将作監裏混了好些時日，如今已經學會了如何打造一柄環首刀……這還真是個多才多藝的。
可他早就憋得受不了了，奉了皇帝的指令，興高采烈地跑到城外皇莊……嗯，沒有把那些已經耕種好的良田給暴殄天物地犁了重來。
他最善于揣摩上級的心思，他跟了王棄不短時間，琢磨着這位陛下那與衆不同的腦回路可能更喜歡無人耕種的荒地？
小黃立刻帶着一群小太監來到皇莊外，琢磨陛下的大寶貝那架勢……便圈了大大的一片荒地也納入了皇莊的管轄範圍。
一衆皇莊管事對此是懵的，他們向來是習慣了将附近良田收入皇莊，哪裏做過開荒的事情？
不過反正王棄看到這一片幹結的硬土荒地時就很高興，隻有這樣的狀況才能夠印證他的‘聯合耕作機’有多強力。
那‘大寶貝’就仿佛是一座鋼鐵堡壘，前方則是有一排鋒銳的翻土抓鈎挂在一橫列的支架上……隻是冷不丁地看一眼，就讓人覺得這絕對會是一件了不得的戰争兵器……
啧啧……
反正當時大家看到這件皇帝的大寶貝時，都覺得這是王棄在制造全新的戰車。
可是當王棄興緻勃勃地來到那駕駛艙内，将這極其給開動起來之後……所有人都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雖然這玩意兒如果出現在戰場上，肯定是攻城拔寨如拔草芥的超級戰車，任何人隻要卷入那排鋼鐵抓鈎之下都會被碾壓成肉沫……
可是它也将這一片荒地輕輕松松地給開墾了出來，翻出了松軟的泥土，還順勢撒入了種子……
“小黃，去開這台機器，我知道你可以很快學會的。”
王棄稍稍玩了一下就盡興了，随後開始在這片荒地周圍豎起一道道石柱……順便就再做另一個嘗試好了，改變這一小片土地的氣候，讓它成爲一個‘溫室’？
王棄的想法可多了，他要讓大彭的國土能夠生養更多的人，然後再将目光放到更遙遠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