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在王棄前世的說法中應該算是‘蜜月期’吧。
在失敗了十幾次之後,他們總算是成功地修行了一次《帝鴻内經》。
不得不說,這位叫做‘帝鴻’的古人還真是有些東西的,一次成功的修行,就令王棄感覺自己魂魄上的傷勢好轉了不少。
但他覺得這不該成爲阿姣姐姐繼續與他‘修行’的理由……因爲那‘修行失敗’的幾率太高了!
可是人阿姣姐姐食髓知味啊,也不知她哪來那麽大的勁頭,天天拖着他進行效率極低的‘修行’,害得王棄隻能加強修煉《五氣元靈術》,不然身體吃不消。
他再一次确認,半妖體質真的是厲害了,惹不起惹不起……
不過就在王棄經曆着‘中年危機’的時候,一道林觸發送來的消息卻打斷了他們的興緻。
“昌邑王否認當今聖上的正統性已經起兵造反,你們那裏離得比較近,小心一些。”
這條消息一來,一下子就讓王棄沒了繼續胡鬧的閑心……
這段時間因爲五神山中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大彭朝堂上的情報了。
如今與林觸一番确認之後,才知道了這些時日以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三月之前,少帝陸弗祀繼位。
因爲陸弗祀年少,朝堂之上還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陸徹駕崩之前可是狠狠地折騰了一下朝堂,這固然使得昌邑王陸貔一系的官員受到重創,卻也因爲過于粗暴的處理方式引起了一批中立官員的反感。
陸弗祀年紀輕輕,母親趙夫人已逝,又沒有母系外戚支撐……這樣如同無根浮萍的皇帝真的能夠鎮得住朝堂嗎?
這些反對的官員也真是出于公心。
可問題是,陸徹還有别的子嗣在世嗎?
哦,有的,一個還是小屁孩的曾皇孫……這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托孤重臣陳昀的一力主持下,陸弗祀就這麽被強行扶上了位。
陸弗祀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先帝定谥号爲‘武’。
大彭武皇帝,以此來彰顯陸徹在世時的功勳。
以後大家都該稱呼陸徹爲武皇帝了。
然而其實‘武’字在谥法中也并非全是個好字。
‘武’字可以彰顯武勳,卻也暗指窮兵黩武,總的來說是一個毀譽參半的‘蓋棺定論’。
這也很符合當前世人對陸徹的看法……甭管後人怎麽看,現在的人就覺得這是個将父祖家産都敗光了的‘敗家子’。
那錢花的,都讓别人替他心疼!
所以說實話陸弗祀和陳昀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
而作爲少帝,陸弗祀更是需要依靠陳昀來掌控朝堂,所以登基以來至今的三個月,所有的聖旨都是按照陳昀的意思在發的。
這種情況下,被武皇帝貶斥到昌邑的陸貔跳了出來。
他覺得陸弗祀血緣存疑,根本不配繼承天下大統。
而陳昀更是一個權佞之臣,把持朝堂權傾天下,怕是有謀朝篡位之意!
這就有些言過其實了,此時的陳昀剛剛掌權正戰戰兢兢呢,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沒那個膽。
因此陸貔的造反應該是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如今隻是以此爲借口罷了。
王棄聽了林觸的一通分析覺得很有道理,他可以聽得出在長安的陳昀雖然惱怒,但實際上并沒有太将這昌邑王放在心上。
可王棄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昌邑王陸貔的造反,該不會是那‘天下大亂’的開端吧?
所以他問了一句:“林叔叔,是否需要我這邊出手,直接将那陸貔暗殺了?”
林觸卻幹脆利落地回應:“不可!”
“你們如今屬于方外之人,在未回歸長安之前切忌插手這天下之事,否則于你們修行不利。”
哪怕是這個時候,林觸最關心的依然是他們的修行啊。
不過他很快又話鋒一轉道:“況且方外之人插手這朝堂之事本就是犯忌諱的,這件事情交給陳昀他們去做就行,新君即位,也正好需要一個立威的對象。”
王棄聽了了然地點頭,覺得林觸既然都這麽說了那麽想來事情應該不大。
而且他也知道陳昀的能力,要應對一個區區的昌邑王陸貔應該不在話下。
于是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多說了,又和林觸說了一些修行方面的事情。
不過有一點他特意提醒了一下:“兄弟們還在‘搜窮天下’嗎?”
所謂的‘搜窮天下’,其實就是一群密探聽到了消息去收購或者專往那些名山大川的險要出走,爲皇家采集各種靈材靈藥。
林觸答道:“雖然從武帝時開始就已經在減少這方面的活動了,但依然會派出一些人去做這些事情的。”
王棄說道:“還是盡量減少這種活動吧,最近我覺得不太平,泰山修行界這邊一些古老的封印都松動了,我怕兄弟們會遇到一些可怕的東西作祟。”
林觸聽了很慎重地思考了一下才回應:“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正好,陳昀也準備削減金吾衛衙門的用度,那這些事情也是差不多該停了。”
王棄驚咦:“他爲什麽要減我們的用度?他自己不是執金吾嗎?!”
林觸答道:“國庫空虛,不可靡費……這是他當時的說法,不過我覺得應該正是因爲他做過執金吾也執掌過暗衛,才會在脫手之後要刻意打壓防着我們一手。”
王棄問:“他升官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不升官如何執掌朝政?
林觸答道:“現在是車騎将軍,不過我想有了這次平叛功勞他很快就能夠再進一步成爲大将軍了吧。”
“那執金吾呢?”王棄問。
林觸說:“先帝駕崩前,已升我爲執金吾。”
王棄連忙道賀:“恭喜了林叔叔……不過,這樣走到前台來恐怕也會遭受一些诘難。”
林觸道:“無非一些腐儒在那反對,但陛下決定的事情,他們左右不了。”
王棄稍稍一愣,就明白了林觸的意思……别忘了林觸是宦官出身,那些把持朝堂言路的腐儒又如何能夠忍受金吾衛被一個閹人掌控?
估計此時的林觸已經承受了許許多多難聽的話了吧。
王棄心裏有些難受,然後忍不住就開始琢磨歪路子……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道:“林叔叔,要不你把我這裏的夜枭他們叫回去吧。”
林觸奇怪地問:“怎麽了?他們有哪裏不合你心意了嗎?”
王棄搖頭道:“并非……隻是我覺得他們那二十二人都已經領悟了破邪靈力正氣護身,留在我身邊有些太浪費了。”
林觸問:“那你準備要我如何安置他們?”
王棄說出了他的腦洞:“不如讓他們去讀書吧?”
“嗯?!!”
哪怕林觸再怎麽心思靈動,也絕對琢磨不到王棄此時的心思。
“讓他們讀書幹什麽?”
王棄道:“讓他們讀聖賢書,差不多了再征辟他們他們入朝爲官……林叔叔我跟你說,我研究過儒生的‘浩然正氣’,在道理上其實和他們身上的‘正氣’差不了多少。”
“到時候……嘿嘿。”
他壞笑了一下就沒說下去,因爲他也還沒想好到時候該怎麽辦。
但是林觸已經倒吸一口涼氣,爲将來可能出現的場景感到頭皮發麻……二十二個拿着聖賢書,身上‘浩然正氣’環繞的兵油子……這畫面太美了啊!
而且浩然正氣護身的一般都是天下聞名的大儒。
可正經大儒有幾個會來朝廷這個大染缸裏厮混?
朝堂之上真正在那争權奪利的那群人,始終也隻能稱之爲‘讀書人’罷了。
可以想象,到時那一群表面光鮮暗地裏誰知道怎麽樣的儒生看到了這一群随時抽刀子捅人的‘大儒’會是個什麽表情。
妙啊!
“咳咳……”
林觸承認,這王棄可能有毒。
哪怕他的定力,竟然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快點看到那樣的畫面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林觸問。
王棄果然又說道:“順便我讓夜枭帶一份通訊大陣的圖紙過來給你吧,那是我特意改進的過的,能夠在更大的範圍内精确地找到攜帶特殊配飾的人,也能作爲中轉讓不同的人通過那特殊配飾進行遠距離交談。”
簡而言之,就是‘電話和信号塔’。
林觸一聽就覺得厲害了啊,沒白送這小子去修仙。
他問:“靡費如何?”
王棄道:“應該不算貴,而且維護起來也方便,而且還更隐蔽不會被發現。”
林觸聽了大爲滿意,就覺得這次和王棄的通話收獲滿滿……尤其是那個‘暴走大儒計劃’,真的是太刺激了。
……
另一方面,在得知了外界的變化之後,王棄也不得不對五神山或者說是泰山群峰之間的變化上心了。
因爲在他陪伴曉峰真人的這段時間内,他隐約得知掌教師尊以及五大首座都在忙碌着另一番事情。
這天一早,他以莫大的毅力從阿姣姐姐八爪魚一般的‘物理封印’中脫離了出來。
這漫漫修行路,真是每走一步都好不容易啊。
他和慵懶的阿姣姐姐告别,然後跳上了代步的‘暴走機關’,然後快速向山上進發。
路上他不斷調整自己的髒腑五氣,讓他看起來不是那麽的憔悴……
雖然這些日子累是累了一點,可至少他魂魄上的創傷也得到了很好的恢複。
阿姣姐姐在修煉《帝鴻内經》的時候的确常常會‘開小差’,但有限的幾次成功,就已經足以令他受益匪淺。
雖然很羞恥,但他還是得說,這樣的修行哪怕‘容易失敗’,還是有必要繼續下去的。
……
他來到了承法殿,此時沒人在此議事,所以他就穿過了大殿一路來到後山玉磐子的居所處。
“師尊,我來了。”他在門口叫了一聲。
随後大門便被打開,他推門而入見到了正在打坐的玉磐子。
王棄一眼就可知,他的師尊正在勤練《五氣元靈術》,這連續的三個多月修行,竟然已經隐隐有些頭發斑駁了。
要知道王棄初見玉磐子的時候,他可是滿頭白發的!
此時頭發斑駁,意味着他的身體正開始‘返老還童’,往更年輕的狀态在恢複。
玉磐子看見他來了,臉上欣慰地笑着道:“這被你改進過後的《五氣元靈術》果然靈驗,也難怪能夠替曉峰師叔續命兩月了。”
“不過爲師現在開始練已經有些嫌晚了,固然是受益匪淺,但終究比不上像你們這樣從年輕時候就開始練習。”
王棄聽着心中也是默默一歎。
自己這師父不但爲人庸碌,修行一道的天賦也十分平庸。
等到他完成築基能夠最大限度地鎖住自身元氣不洩的時候,已經是身體在走半百老人的年紀。
所以他作爲五神山上輩弟子中最年輕的一個,反而是擁有着最爲蒼老的模樣。
如今這《五氣元靈術》既然有神效,隻希望能夠給他這個平庸的老好人帶來好運吧。
王棄心中默默祝福着,随後便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師尊,我泰山群峰中的封印是否出了問題?我知道這裏封印着上古蕩魔戰争中的一些妖魔,爲何它們如今竟然連續脫困?”
玉磐子聽了稍稍沉默,随後他想起了自己這弟子的不凡,以及将來注定要繼承五神山正統的身份。
他說:“原本這話不該和你們這些弟子輩多說,但是現在的情況的确已經到了必須要有改變的時候了……”
“其實在你們陪伴曉峰師叔最後這段時光中,泰山群峰之間已經又發生了兩起滅門慘案以及一起令玉泉山損失慘重的妖魔攻山事件。”
“不能證明這三次事情都是由一頭妖魔造成的,但乾坤正道自掌教乾元以下,都已經傾巢而出了。”
王棄聽了略略晃神,随後他驚異地問:“既然如此,那泰山派是否有動靜?乾坤正道又是否有派人去看過封印的狀況?”
玉磐子搖搖頭道:“那鎮魔封印當初便是借用泰山主峰的地脈之雄渾來建立,所以封印一直由泰山仙派在看守。”
“可是陸續出了這麽多事情,那泰山仙派一直沒有什麽表示……泰山仙派作爲正道魁首,現在已經令我們很難辦了。”
王棄皺眉問:“封印裏的妖魔出來了,直接去問不就行了?”
“泰山仙門既然是正道魁首,我們隻需要擺明車馬了去詢問,他們沒理由阻止吧。”
玉磐子忽然間心事重重地說道:“可問題是,神門道人偏偏就阻止了乾元掌教去查看封印……”
這……
好像問題大了啊!
所以,現在他們面對的問題是,這泰山仙派作爲泰山群峰之間的領袖,竟然自己出問題了?
難怪哪怕是乾元掌教都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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