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聲音雖然嘈雜,可以我現在的修爲,歐陽震悳和許立的對話,我也是可以聽的很清楚。
張承一不動神色繼續陪着我吃飯。
這一餐吃的簡單,卻也特别。
吃完之後,張承一就問我:“你可準備好了。”
我說:“好了。”
張承一指了指祭台說:“你先去吧。”
我緩緩走上祭台,同伴們也是在老天師附近的閑置凳子上落座。
此時旁邊又緩緩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慶綏,另一個看起來隻比慶綏大了一兩歲的樣子,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那孩子走上張承一所在的台子,然後在張承一的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張承一還轉頭對着那年輕人點了點頭。
那四把椅子應該是隻有平輩才可以坐的吧?
慶綏也是對着那年輕人說了一句:“洛師爺,我們趕上了。”
年輕人擺擺手,慶綏才走到我的同伴們旁邊,還對着我招了招手。
站在祭台中央,看着祭台上放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符筆、蓍草紙、銅錢、龜殼、羅盤等等蔔算的工具。
我并沒有立刻開始蔔算,而是看了看張承志方向問了一句:“我父親此去昆侖廢墟沒讓你跟着?”
張承志說:“是的,因爲你,我留了下來。”
我沒有再細問。
而是看向那個年青人那邊。
張承一就說:“那位是家師仙遊之後收的弟子,名洛承詩,平時很少露面,今日出來,算是和江湖人打個招呼。”
洛承詩起身,簡單拱手後又坐了回去。
他不是冷傲,而是顯得單純的冷。
至于這洛承詩的實力,俨然已經中段天師的頂級了。
此時我發現周圍的江湖人,甚至不少龍虎山的人都在議論着什麽,看來對洛承詩的存在大家都很驚訝。
我這邊也是陷入了深思。
張承一師父仙遊之後收的徒弟?
仙遊一般是死的意思,死了之後收的徒弟?
張承一、風承清、張承志之間都差了四十歲。
這洛承詩和張承志不會也差了四十歲吧?
不過這些事兒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在衆人還在談論洛承詩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收拾桌面。
這裏的東西,除了墨和蓍草紙之外,我什麽也不準備用,其他的東西,我準備用我背包裏的。
我緩緩摘下自己的背包,把它放到桌子上。
小白龍和小黑龍也是緩緩飛出,二龍環繞,我周身的氣場也是随之發生了改變。
看到二龍出現,周圍的人也是紛紛震驚不已。
他們或許早有耳聞,可當親眼看到雙龍圍着我身體出現的時候,肯定還是被震撼到了。
我則是緩緩打開一張蓍草紙,然後将其平鋪在桌子上。
接着我取出背包裏的淵沁玉竹筆,在旁邊特制的墨水中蘸了一下。
不過我并沒有立刻提筆在蓍草紙上寫下什麽,而是輕輕擡筆在蓍草紙的正中央點了一個圓點。
接着我便收了筆。
看到我的這番操作,台子上坐着的龍虎山四位表情不變,一個比一個鎮定。
而龍虎山的一些弟子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有人問:“誰知道他寫了什麽?”
此時有人就說:“好像隻是點了一個圓點。”
再又問:“是何意啊?”
無人回答。
隻引得衆人搖頭。
此時還是許立,他直接問歐陽震悳:“您怎麽看那個點呢?”
歐陽震悳說:“不要人雲亦雲啊,你看看台上四位的關注點在哪裏?”
許立往台子那邊看去。
自張承一,從上到下,他們并沒有看向祭台上我的,而是看着祭台的上空。
果然龍虎山的衆人是懂我的。
我這一手正是爺爺教我的相術之中的問道之法。
蓍草紙可并蔔算之用,是因爲它的氣藏了周圍的運,所以在命理之氣靠近的時候,會長生一些特殊的反應,相蔔者往往利用這邊特殊的反應來推斷命理事宜。
我這一點墨爲圓,圓爲始,也爲終,一始一終便是一世。
我這一個圓,就表示我要問這龍虎山這一世的氣運。
太多了,我不敢問,也不敢太貪。
而龍虎山的四位看向天空,是知道我要借助天象來問道了。
我這邊緩緩開口:“冬日暖陽最少見,烈日挂空也當寒,無生是無氣,無氣接青天!”
說話的時候,我也緩緩捏動了幾個指訣。
這是将我自己的命理氣息擴散出去,連接周遭雜亂的氣息,從而喚醒天象。
以前的時候,我或許做不到,可随着修行提升,已經領略了中段天師符箓外周天的我來說,相術上的氣理也是可以運用的得心應手了。
歐陽震悳大驚道:“這宗大朝奉是要開自己可以控制的第二個外周天了。”
許立看了看歐陽震悳。
歐陽震悳就說:“第一個自然是他的符箓外周天,這第二個便是相門的命理周天。”
“普天之下,已經很久沒有人開過命理周天了。”
“隻是不知道他的命理周天是命獸的形态,還是……”
不等歐陽震悳說完,以我周遭爲中心,忽然狂風大作,桌子上很多蓍草紙都被吹飛掉了,唯有我點了墨的那張蓍草紙沒有動彈,隻是上面的墨随着風吹開始流動起來。
而我緩緩擡筆運氣,将新的墨滴在圓點的中央。
這風就是我換氣的天象,這天象中便藏了龍虎山的氣運,我這蓍草紙上的墨,便可以将這些氣運抽絲剝繭地顯示出來,讓我參透。
許立見狀就問:“怎麽不見宗大朝奉的命理外周天成型啊?”
歐陽震悳就說:“已經成型了。”
許立疑惑道:“是什麽,我怎麽看不到。”
歐陽震悳笑道:“早就讓你小子别隻顧着練劍,有空了修修心你不聽,現在知道‘識短’了吧。”
許立笑道:“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沒辦法,話說回來,宗禹的命理外周天到底是什麽。”
不等歐陽震悳說話,一個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就緩緩上前說了一句:“宗施主的命理外周天就是天象本身。”
“這裏不是說的大天象,而是小天象,以宗施主本身爲中心一個無形小天象。”
“最主要的是,他的小天象可以喚醒大天象,随着宗施主的實力提升,他可能會擁有操控風雨,甚至鬥轉星移的神通。”
“當然,這些本事應該隻有真仙、大佛可爲吧。”
歐陽震悳拱手說:“慧月禅師說的極是。”
幾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我周圍的天象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原本隻是風在吹,現在我的頭頂飄來的一片烏雲,烏雲中還有滾滾雷音。
看到這一幕,我的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
顯然是我抽絲剝繭巡檢天機,這是惹怒了天道,這是要用天譴來懲罰我了。
看到這一幕,我又轉頭去看了看張承一。
他左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右手輕輕地撚着自己的胡子。
此時,我一邊控制蓍草紙上的命理彙聚,一邊看着張承一問了一句:“張老天師,您讓我算龍虎山的氣運,一方面是考驗,一方面是不是真想自己宗門的氣運?”
張承一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在一邊剝離氣運的同時還能和我閑談,我倒是有些輕看了你這小子。”
“你說的沒錯,我前不久蔔算榮吉氣運,從中也是感覺到了龍虎山的一些情況,說實話,并不太好,而我自己又不能短時間内連竊兩次天機,所以隻能求教宗大朝奉了。”
“不過,這次考驗也是你爺爺安排下的,如果你看不到龍虎山的氣運,那三月三的那次天機、仙迹,你也不會有什麽建樹。”
我點了點頭說:“如果是這樣,那我懂了,這天譴我扛了。”
張承一說:“莫要逞強!”
我道:“我自有分寸。”
說話的時候,我看了看小白龍和小黑龍,兩個小家夥也是立刻明白了我的心意,飛快起身向着空中飛去,真龍和天象一直都有十分密切的聯系,真龍的龍息便是天象類的神通,以氣聚強風天象,而後射出。
所以真龍入天象,可助我更快地從中獲得有關龍虎山氣運的線索。
同時也能預警天譴什麽時候來,又是以什麽形式來。
不過按照經驗來說,天譴以天雷形式出現居多。
看着漫天的烏雲,歐陽震悳笑道:“宗大朝奉去了一趟南洋,又進步了不少,九大天師的排名,三月三之後,就要重新排列了。”
許立也是笑着說:“這次記得把我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