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蘇亞的問題,我轉頭看了看她反問道:“你覺得你能否接任這項工作?”
蔣蘇亞愣了一下,然後直接搖頭說:“我?
我不行,我沒有那個能力,如果交給我,我指不定找一些什麽人加入榮吉呢。”
我不由笑了笑,從蔣蘇亞的表情來看,她好像是真沒有對這個位置抱有什麽幻想。
所以我就對蔣蘇亞說:“這個位置的人選,我暫時還沒有決定,不過我會盡快找出合适人選。”
其實在我心裏已經有了幾個人選。
第一個便是狐小蓮,第二個是高齊,第三個是東方韻娣。
而這三個人裏面,最合适的還是狐小蓮,因爲她沒有任何的家族背景。
高齊、東方韻娣,背後都站着榮吉的天字列,容易形成家族派系,是次要的考慮。
當然這件事兒上,我還要争取一下狐小蓮的意思,時間的話,就在這個月的十五仙迹之後吧。
接下來我們也沒有再談論什麽。
在小吃街上随便吃了一些東西,我們就奔着典當行去了。
此時已經下午的四點多鍾,我們進到典當行裏面的時候,就發現正有一個老大爺在辦典當業務,他手裏拿着一個破舊的瓷碗,表情看着十分的激動,語氣也不太好,他對着窗口裏面的吳秀秀大喊:“你什麽意思,你憑什麽說我手裏的東西是假的,你才多大年紀,我當年在帝都潘家園撿漏的時候,你還沒出生,我告訴你,這可是元青花。”
聽到那邊的争論,我就上前查看,吳秀秀看到我來了,就對我說:“師父,你終于來了,你來給這位老大爺看看,他手裏的瓷器是不是元青花。”
我在遠處已經瞧出來,那老大爺手裏的瓷器并不是元青花,而是民初時期的仿品。
那時候民間有很多厲害的手藝人,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當時甚至形成了一個産業鏈,畢竟當時的洋人喜歡淘貨我們老祖宗的物件,這也是催生這一行當的原因之一。
老大爺看了看,然後又問我:“同樣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我剛準備揭穿那老者,就發現他的腹部竟然盤踞了一團陰氣,那陰氣不停地遊走,讓他的腹部鼓起,好像是懷孕四五個月似的。
所以我就改口說了一句:“能否把你手裏的物件好好給我看下。”
老大爺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把東西給我說:“你好好看,别給我弄壞了。”
我仔細觀察之後,就發現這東西上并沒有髒東西附着的痕迹,也就是說,老大爺肚子裏的陰氣和他手裏的瓷碗并沒有關系。
我再轉頭看瓷碗,然後說道:“元青花的碗,一般以卵白釉爲主,這些器皿外圈通常會有浸釉時,手抓留下的痕迹,那些指痕不明顯,但是仔細看,還是能夠從中看出一些端倪的。”
“你這個瓷碗仿制者的手段并不高明,他顯然并不知道這件事兒,而是用了某種器械代替了手抓,碗的外圈沒有留下痕迹,反而是在碗底部留下了凹凸痕迹。”
“這是破綻其一,其二,卵白釉每塊釉斑周圍都會有顯色的火石紅變線,口端,還會有因爲高溫燒制導緻氣泡溢出的破裂的毛痕。”
“而這個制造者明顯是自作聰明,降低了燒制的溫度,讓卵白釉的形态都沒有顯現出來,而且也沒有毛邊的情況,如果我沒猜錯,這裏面的一些瓷土甚至還是生的,完全沒有燒透。”
“所以你這碗,還會略顯得重一些。”
聽到我這麽說,老大爺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呆呆說了一句:“我隻是想要換一點錢,我也知道這不是真貨。”
我搖了搖頭說:“五百塊,我收藏了。”
老大爺笑着說:“你不用可憐我。”
我說:“我沒有可憐你,我是想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換錢是爲了什麽?”
老大爺忽然很詭異地說了一句:“吃夜宵。”
我疑惑道:“吃夜宵?
很花錢嗎?”
老大爺說:“很花錢,一頓飯要好幾萬,不吃那夜宵的話,我就會渾身難受,好像一萬隻螞蟻在我體内亂竄,亂咬似的。”
我問:“哪家店?”
老大爺說:“不是店鋪,是路邊攤,是一個深夜的餃子攤。”
我好奇說了一句:“今晚能帶我去看看嗎?”
老大爺說:“你信我,我告訴别人,别人都以爲我是神經病。”
我問老大爺:“你的孩子呢?”
我通過面相看出,老大爺的妻子已經離世多年,這些年一直一個人,而他還有兩個兒子。
老大爺說:“我兒子都在國外,以前沒錢他們還給我打錢,可我最近要錢多了,他們就不理我,甚至連電話都不打了,說是讓我自生自滅,不管我了。”
我問老大爺花了多少錢了。
老大爺就說:“半年花了五六百萬了!”
我不由驚呆了。
吳秀秀這個時候就說了一句:“報警啊,那餃子裏面肯定有什麽違禁的東西。”
老大爺說:“報警了,可警察說,那裏半夜沒有什麽餃子攤,可我每天都能看到啊。”
很顯然,那個餃子攤有問題。
本來這種小事,我直接交給榮吉下面去辦就好了,可在觀察了老者的面相之後,就決定親自插手這件事兒。
因爲,我在這老者的意識内也發現了魇的活動痕迹。
這老者也是被魇影響了,而這個魇的氣息、操作手法,都和曾經在蔣蘇亞體内的那隻魇有些像。
難不成是天機盟的手筆。
可天機盟爲什麽會對一個普通人下手呢,這個老大爺怕是有些問題。
所以我就問:“大爺,你叫什麽?”
老大爺說:“常武。”
我說:“你可能是遇到髒東西了?”
老大爺好像選擇性屏蔽我說的話,而是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我今年六十九了。”
很顯然,是魇在影響老大爺的意識。
我沒有幫着老大爺清除掉魇,因爲那樣會打草驚蛇,我要等晚上到了那餃子攤,再一探究竟。
爲了安撫住老大爺,我就說:“今晚的這一頓餃子,我請了。”
吳秀秀那邊說:“我也要去!”
我白了她一眼說:“你就不要胡鬧了,下班早點回家。”
吳秀秀“哦”了一聲問我:“小狐狸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來,他都好久沒有來看我了。”
我說:“我明天就給他放個假。”
吳秀秀毫不掩飾地笑道:“好啊,我有點想他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班的時候,這老大爺情緒還算穩定,他沒事兒的時候,就一直喝水,然後上廁所,給自己折騰累了,就躺下睡覺。
我讓他去辦公室睡,他也不肯,就在大廳的沙發上睡。
他的精神已經明顯有些不正常了。
到了天黑的時候,高家兩個小夥子終于回來了,問過之後才知道,他們是被袁木孚調走處理一些小案子去了。
見我來了,我就對他們說:“以後你們哪也不用去,就在典當行這邊待着,這裏的安全才是你們負責的,誰的調令也不好使,除了我。”
兩個小夥子對着我點頭。
而我發現,這兩個高家的小夥子也是換人了,這也正常,在這邊幹一段時間,高家調回去委以重任,而這裏算是新人鍍金的地方了。
我也沒有問新來高家人的姓名。
下班之後,吳秀秀,以及兩個高家新來的保安就都走了,隻剩下我、蔣蘇亞、邵怡和那個老大爺還在這裏。
忽然,那老大爺猛的一下從沙發坐起來,雙眼直愣愣地看向旁邊的邵怡,那眼神好像是獵物看到了食物一樣。
接着老大爺一臉猙獰地說了一句:“餓!”
邵怡自然不會怕,就掏出了一支銀針。
我則是上前擋在邵怡的面前,然後一張坤卦開頭的陰靈咒符,就從掌心飄出,然後鑽進了老大爺的腹部。
我看着老大爺說了一句:“常老,你冷靜點。”
随着老大爺腹部的陰氣穩定下來,他的表情也終于恢複了正常。
同時我也發現,老大爺意識裏的魇還在作祟。
魇在無限放老大爺意識裏“餓”的這種感覺。
而這種感覺慢慢地滋生出一種情緒,暴怒,想要撕咬,吞咽的動作也是被這種情緒激發出來。
同時我還發現,這魇是被一股外來的意識線在幹擾,而這股意識線傳來的方向是北面,是水上茶樓的反向。
可那邊距離這裏将近四十分鍾的車程,居酒令真能影響到這麽遠的地方嗎?
同時我也逐漸意識到,白天在董福樓那些搗亂的人,以及今晚這個叫常武的老大爺,他們好像都是受到某種無形外力的控制,主動靠到我身邊,來幹擾我的。
這些人強行介入我的命理,進而達到幹擾我的命理,甚至篡改我命理的目的。
覺察到這些後,我不禁後背發涼,手心冒起冷汗。
很快我也是慢慢鎮定下來,然後喃喃自語了一句:“是覺得我不敢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