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想着陵會館的事兒,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潭之中。
陶霜吩咐了陶顯義幾句,就轉頭對着我笑道:“大朝奉,你在魔都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如果沒有,接下來我安排如何?”
我想了一會兒就說:“我對老物件比較感興趣,來到這南廟街,不去逛幾個古玩店,總覺得有些可惜了,我們去轉一轉,如何?”
陶顯義此時立刻說了一句:“就等着大朝奉開口了,這樣大朝奉,我那個小店有一件我剛收不久的寶貝,一直沒有機會找到合适的人品鑒,不知道能不能請大朝奉過去看幾眼?”
我直接說了一句:“帶路。”
我們往那邊走的時候,陶佳然就小聲問陶霜:“姐,陶叔叔是在咱們家族公司有名的收藏家,家族裏的人有了古董,也都是他品鑒的,而且他還在魔都古玩會挂了副會長的席,他還需要别人幫他品鑒嗎?”
陶霜笑着說:“說到鑒寶,普天之下恐怕沒有比榮吉大朝奉更厲害的了。”
陶佳然又是詫異地看了看我說:“他這麽年輕,比我大不了幾歲吧,能有這麽多的閱曆?”
陶霜繼續笑着說:“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
這邊距離陶顯義的店并不遠,幾分鍾的路程,我們就到了店門口,剛才給我們開停車位鎖的那個男人就跑出來笑道:“二堂主,您回來了。”
我看的出來,這個男人在陶家的地位不高,我們這些人,他隻向陶顯義問好,顯然并不認識陶霜和陶佳然兩個。
陶顯義也沒有多做介紹的意思,就問了一句:“茶準備好了嗎?”
男人立刻點頭說:“都準備好了。”
說着,陶顯義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我們往裏面走。
一進小店的門,就可以看到有很多的貨架,還有不少的玻璃櫃台,裏面放着的東西也不少,不過基本都是清末、民國的東西,價值并不是很高。
還有一部分的仿赝的東西,價值自然就更低了。
櫃台的西北角有一道門,看樣子是通内室的,内室應該是這古玩店藏寶和看店的人居住的地方。
我掃了一眼櫃面上的東西,就失去了興趣。
陶佳然則是跑來跑去開始亂摸,給我們開門鎖的男人正要勸阻,陶顯義就說:“阿強,你去把準備好的茶泡上,還有把我前些天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我要讓貴客品鑒一番。”
原來那個男人叫阿強。
阿強點了點頭,然後就往内室走了。
陶顯義則是對着陶佳然笑着說:“佳然,你随便看,喜歡哪一件,一會兒叔叔送給你便是。”
陶佳然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着陶顯義指了指自己的小店的櫃面說:“大朝奉,這些東西讓您見笑了,您也知道,我們這一行,好東西從來不會放在櫃面上,裏面去,好東西在裏面呐!”
我點頭,正要往裏面走,外面就走進來一個男人,他的臉很尖,很長,通常說的驢臉,大概就是他的這個樣子。
他的五官緊湊,沒有太好,也沒有太壞一說。
而他的十二宮相門也都比較平庸,要是能挑出較好的一宮,那便是他的眉角兒父母宮。
他的眉角兒挺拔,不過那挺拔之勢卻有點誇張,稍稍有些破勢。
這種父母宮的相門預示着一件事兒,他的父母很有錢,但是對他不好,甚至會有家暴的嫌疑。
他一進來,就四周打量了一圈,陶顯義愣了一下,就對我說:“大朝奉,您等下,我這小店人少,我先把他……”
陶顯義應該是要把客人支走,我則是擺擺手說:“不打緊,你先接待客人。”
聽到我這麽說,陶顯義點頭走了過去。
那個人四周掃視了一圈,然後就往陶佳然那邊走去,陶佳然這個時候拿着一個仿品景泰瓷瓶正在端詳。
男人走過去之後,拿了相鄰的一個巴掌大的木制首飾盒子。
那首飾盒是用梨木制成,外面鍍金,還有幾顆小翡翠石裝飾。
首飾盒子應該是民國初的東西,距今不超過九十年左右,首飾盒的做工不錯,上面的幾塊玉料也還可以,隻可惜每一塊都隻有綠豆大小,賣不上好價錢。
這盒子放到市面上,能買個千把塊就不錯了。
當然運氣好,碰到有緣人,能喊到大幾千,甚至是破個五位數。
陶顯義走過去後,就問那客人說:“您相中這首飾盒了?”
客人看了看陶顯義說:“這盒子八百塊賣不賣?”
陶顯義搖頭說:“買不了。”
客人直接把盒子放回去,然後又去拿了附近一個紫砂茶壺。
那茶壺也是建國後的東西,不過做工精細,仿清末、民國的俞國良大師作品,茶壺的樣式爲雲方抽角壺,它的底部會有一個俞國良的印章。
俞國良是清末、民國紫砂茶壺八大家之一,他遺留下來的珍品,每一件都在百萬之上,最貴的一件甚至接近了千萬。
客人拿起來後端詳了一會兒說:“這是俞國良的真品?”
陶顯義隻是笑了笑。
而我這邊則是搖了搖頭。
客人立刻說:“我要了,這紫砂茶壺,老闆要價多少?”
陶顯義想了想說:“九十萬。”
這茶壺仿的不錯,可能賣到五六千已經頂了天了,價值還沒有剛才的梨木首飾盒高,這陶顯義也真敢要。
不過古董這一行就是如此,買賠了隻能算自己的,打眼了,隻能自己認倒黴。
客人那邊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就說:“買了!”
同時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樣子好像自言自語了一句話,隻不過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于是我就回頭問弓澤狐,他說了什麽。
弓澤狐小聲對我說:“那個人說,他一定要在陶家老爺子的壽宴上,和陶家的主事兒人拉上關系。”
我心裏不由詫異,這個人也是沖着陶家老爺子的壽宴去的?
弓澤狐的聲音雖然小,可我的同伴們,以及陶霜都是聽到了的,所以我就轉頭問陶霜,你認識他嗎?
陶霜搖頭說:“不認識。”
就在陶顯義準備給那個人将紫砂茶壺包起來的時候,那個客人又說了一句:“向您打聽一個事兒,這條街上原來有一家叫何寶齋的古玩店,現在搬到什麽地方去了,您知道嗎?”
陶顯義愣了一下詫異道:“你聽誰說過何寶齋的?”
客人立刻說:“我爺爺。”
陶顯義又問:“你爺爺叫什麽?”
客人說:“常白志。”
陶顯義看了一會兒那客人疑惑道:“你是常白志的孫子?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名字應該叫常欣?”
客人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您認識我爺爺?”
陶顯義歎了口氣說:“你爺爺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寶齋是我這家店的前身,當年你爺爺救下我,我曾經給他說過,将來若是遇到什麽難處,可以到何寶齋來找我,隻不過後來這個店因爲一些原因改了名字,改成了現在的茹先齋,沒想到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竟然找到了這裏來了,還找到了我的這家店,可真是緣分啊。”
說着陶顯義在常欣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将茶壺放回到櫃面上說:“這東西你就别買了,是赝品。”
常欣額頭不由多出一絲黑線來,同時顯得十分後怕,這是遇到熟人,否則他就被人坑了九十萬。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常欣的面容上的相門氣色還是發生了變化。
他本來不是很好的奴仆宮忽然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紅色,這是升遷交好運的象征,而且那紅色也預示着貴人的扶持,很顯然那貴人是陶顯義。
緊接着,我就看到常欣的奴仆中,那紅色之中還有淡淡的陰戾,那陰戾之色慢慢地露出了紫線,紫色爲紅之過,是反主之向。
這常欣将來可能會背叛自己的主人,而那個主人便是陶顯義。
我剛準備說點什麽,陶顯義就拉着常欣到我面前說:“大朝奉,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常欣,我救命恩人的孫子,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和您爺爺宗延平前輩去浙地出過一個任務,我當時遇到了性命之危,正好被路過的常白志救下,這些事兒,我後面再給您細講一下。”
我爺爺曾經也是榮吉的大朝奉,而且他二十多年前,已經十分的厲害了,能讓他親自出的任務,肯定十分的危險。
正當我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我發現常欣的面相再次發生了變化,這次變化的不是奴仆宮,而是命宮,在他的命宮中出現了淡淡的青紅色,而且還有隐龍之勢藏于其中。
而這股隐龍之勢,微微晃動,直逼旁邊的陶顯義、陶霜和陶佳然。
所以,将來這常欣将會成爲陶家之龍,把持整個陶家!
看到這裏,我不禁心驚肉跳。
我面前的這個小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看我半天不說話,陶顯義就說了一句:“大朝奉,怎麽了,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我剛準備将所看到的說出來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我一看又是美國那邊打來的,就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又傳來了爺爺熟悉的聲音:“你小子又闖什麽禍了?”
我“啊”了一聲說:“沒有啊?”
爺爺繼續說:“你現在找一個四周沒有人的地方,我給你說幾句話。”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陶顯義說:“内室借我用一下,我接個電話,你們都不要跟着我。”
陶顯義點頭,然後把内室煮茶的啊強喊了出來。
我進了内室關上門,就發現這内室很大,裏面有一個客廳,還有幾個小房間,以及一個洗手間。
我直接去了洗手間,然後關上門才對爺爺說:“好了,現在就我一個人了。”
爺爺那邊繼續說:“我這邊命理顯示,你要觸動天機了,你在給什麽人算命?”
我怔了一下,然後把常欣的面相的情況簡單給爺爺說了一下。
爺爺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就說:“常家的索命鬼,還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