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方韻娣四個字,我整個人有點懵。
邵怡也是多看了我幾眼,不等我詢問,秦正峰又補充了一句:“宗大朝奉,這都是宗大天師的意思,我隻是照辦而已。”
我“哦”了一聲沒有詢問下去。
不一會兒我們的車子就開到了省城南面的君苑酒店。
這是一家老四星的酒店,東方韻娣他們選在這裏住,肯定有特别的原因,東方家可是帝都的豪門,他們訂酒店,可不會很随便的,看來我需要留意一下這君苑酒店的背景了。
車子開到酒店的門口,我就看到東方韻娣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梳着馬尾辮,背着一個很大的雙肩包站在酒店的門口,她的身邊沒有其他人。
車子停下後,她直接把背包扔到車裏,然後坐到副駕駛上去了。
同時她對着我招了招手:“宗大朝奉,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真是沒想到啊。”
我問她:“你跟着我們去的目的是什麽?”
東方韻娣擺擺手說:“可不是我自己提出要去的,是宗叔叔的意思,您去問他什麽意思。”
說着她又和邵怡打招呼:“你就是醫家國醫聖手邵元培前輩的那位最受寵的十三徒弟吧,我可羨慕你了,有十二個師兄照顧着,不像我,三個哥哥沒有一個肯向着我的。”
說話的時候,東方韻娣還把手伸出去和邵怡握了一下。
邵怡完全沒有什麽警惕,繼續用她那軟妹子的聲音說了一句:“可能是因爲我比較笨,所以師兄們才會格外的照顧我。”
又和邵怡說了一句話,東方韻娣才和秦正峰說了一句話:“秦堂主,你們秦家的事兒,我們東方家其實也有所耳聞,這次跟随宗大天師和宗大朝奉前去,若是有用的着我們東方家的地方,我們必定全力相助。”
秦正峰愣了一下,然後趕緊對東方韻娣說道:“多謝四小姐和東方家的誠意,您的這份兒情義,我們秦家記下了。”
這個東方韻娣,短短幾句後就把邵怡和秦正峰給擺平了,讓兩個人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她好像很清楚每個人心裏想的什麽,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說到别人的心縫裏。
包括我,她直接擡出我父親來,我也就沒什麽好問的了。
這個丫頭不簡單啊。
接下來,我們車子直接開到省大南校區的門口,父親已經在這邊等着了。
他穿着一身中山裝,帶着一副墨鏡,單肩誇着一個沒裝多少東西的背包,身體挺得筆直。
不少進出學校的學生都會多看我父親幾眼。
有些認出我父親的,還會打個招呼:“宗教授。”
然後默默地補充一句:“宗教授今天穿的真帥啊。”
父親也是一副老教授的模樣,一一回禮,完全沒有董福樓中的霸氣。
等父親上了車,他直接往後坐,我和邵怡就讓了一下位置。
這是三排座位,父親直接去了最後一排,而我和邵怡坐在中間位置。
接上我父親,我們這一行人才是齊全了。
秦正峰直接問我父親:“宗大天師,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父親就說:“你要是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秦正峰尴尬地笑了笑,趕緊啓動車子。
東方韻娣則是回頭和我父親打招呼:“宗叔叔,您這次讓我跟着有沒有特别的用意啊,您說說,不然宗禹老覺得我對他圖謀不軌了。”
父親就直接說了一句:“我答應過你父親,若是我出山了,就收你做徒弟,我隻是履行我的承諾而已,等秦家的事兒結束了,我去一趟帝都,在你們家族搞一個拜師儀式,然後正式把你收在我的門下。”
東方韻娣本來還在開玩笑地笑着,可聽了我父親的話,她就直接僵住了,眼神中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興奮。
不光是東方韻娣,就算是秦正峰也是如此,他的雙手都不禁抖了一下,險些沒有握緊方向盤。
他還時不時通過車裏的後視鏡,看一看我父親的表情。
過了幾秒鍾東方韻娣才又問了一句:“宗叔叔,你不會是逗我玩呢吧?”
父親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東方韻娣連忙喊了一聲:“師父!”
父親點了點頭說:“暫且這麽叫着吧,反正收你也是遲早的事兒。”
我這邊有點傻眼,回頭看了看我父親說:“那我和他算是同門了嗎?”
父親就說:“我教不了你什麽本事,隻能提點你一些,所以你們不算同門,你還是榮吉的人。”
我“哦”了一聲。
父親愣了幾秒,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另外相術上,我也教不了你多少,雖說相道不分家,可在相術上,我還做不了你的老師。”
我不禁有點羨慕東方韻娣了。
我雖然懂的東西很多,可修行上,完全是自己摸索,甚至有些摸不到門道,這就好比,我擁有龐大的地基,還有所有的材料和圖紙,就是差了來幫我蓋房子的人。
我一個人蓋的話,又有點慢。
想到這些,我就問父親:“你不是說要培養我嗎?”
父親笑了笑說:“放心好了,培養的方式有很多種,我怎麽能虧待了我自己的兒子呢,更何況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聽到父親這麽說,我總算是放心了,同時心裏也是暖暖的。
畢竟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體會過被父親護着是什麽感覺,他不是訓我,就是暴走,要麽就是反對我做的所有事兒。
這種突然起來的關心,讓我多多少少有點不适應,甚至覺得有點不真實。
省城去西安差不多要十多個小時,也就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我們差不多才能到。
一路上我們中間停了兩個服務區。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我們才到西安。
到了西安,我們沒有進市區,一路向南開進了秦嶺。
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我們拐進一片深山,來到深山中的一處莊園内。
按照地圖上顯示,莊園南面二十多裏的地方,是一個叫白龍潭的村子。
不過那個村子并不大,隻有二十戶人家。
我們車子剛進莊園的時候,就發現整個莊園燈紅通明,院子裏站着二三十個人。
那些人每一個都穿着華貴,其中不乏一些身體上了歲數,看起來中氣十足的老者。
這些人大都也是富貴之相。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他穿着一件粗布的短衫,下身是粗布的褲子和布鞋。
老人的頭發花白,留着一個平頭。
他的身邊有兩個年輕人,一人攙扶了老人一隻手臂,老人自己還拄着一根拐杖。
我們車子在院子裏停下後,立刻有人來給我們開門。
我們依次下車,而我父親最後一個從車裏下來。
一下車,父親掃量了遠處那些人說:“看來我們的面子不小,整個秦家七脈的當家的,都到齊了。”
秦家七脈?
我聽的有點迷糊。
東方韻娣這個時候站到我的旁邊,用肩膀扛了一下我就說:“秦家七脈分支,同宗同祖,現在當家的是第一脈的秦天樞老爺子,也就是當年引撫河棺禍種入體的那位秦家前輩。”
東方韻娣和我解釋時候,對面人群中齊刷刷地拱手對着我們這邊道了一句:“恭迎宗大天師,恭迎宗大朝奉。”
我抱拳回禮,父親那邊則隻是點了點頭。
所以我忍不住看了父親幾眼,總覺得他有點失禮了。
東方韻娣又小聲對我說了一句:“你大概不知道這大天師的尊貴吧,這天下啊,天師可能不少,但是真正能稱爲大天師的,不超過十人,而這十個人,一半以上都是半截入土的老朽,像你父親這麽年輕的,是獨一份。”
我說:“按照我父親這個歲數,基本也能說半截入土了。”
東方韻娣瞥了我一眼,沒再和我說什麽。
這個時候,秦家爲首的那個老爺子,在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走了一步,他先和我父親說了一句:“這次宗大天師能來,我們秦家的危難想必可以安然度過,我們家老太爺,也可以轉危爲安了。”
父親直接說了一句:“禍根胎我能除,但是秦老太爺的命,你們别抱太大的希望。”
那老爺子頓了一下,神色不禁有點難看。
不過很快,那老爺子又說了一句:“時也,命也!”
父親沒再說話,那老爺子又看了看我說:“宗大朝奉,久聞大名,你剛上任不久,就辦了兩件大事兒,其一,幫着天字列第五家的蔣家選定了繼承人,還完成了禦龍契約,着實不簡單啊!”
禦龍契約?
應該指的是蔣蘇亞手上那個七彩大蛇的紋身吧。
不等我細想,那老爺子又說:“其二,你牽頭解決了瘦人村的陰蟲禍根胎,這兩件事啊,整個江湖都在傳。”
我笑了笑道:“過譽了。”
這個時候,秦正峰就給我介紹說:“這位是我們秦家現在的代家主,秦正骜,和我是同輩,是秦家七脈第三脈的大堂主,相當于一脈之主。”
我記得秦正峰也是堂主,他應該也執掌了七脈中一脈吧。
這個時候,父親就說了一句:“好了,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就領我們去撫河棺看了一看吧,它應該不會在這個莊園裏吧。”
秦正骜趕緊說了一句:“還在秦嶺的深處,今日天色已晚,大天師和大朝奉先在我們這邊住一晚上,明天再去行動,另外今天太晚了,就不給你們安排接風宴席了,我們明天……”
父親打斷秦正骜說:“看來是你們真的不急,也罷,讓該散的,都散了吧,代家主,你留一下,我們找個地方,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秦正骜點了點頭,然後在身邊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指了指莊園的三層小白樓那邊。
父親邁着大步走過去,我們一行人緊随其後。
秦正骜對着院子裏其他秦家人說了一句:“行了,都散了吧,不過記住我的話,近一個月,誰也不許離開西安,否則家族裏出了什麽變故,通知不到你們,可别說我這個老朽有什麽不公。”
衆人跟點頭,然後紛紛散去了。
我在人群中也是看到,除了秦正峰、秦正骜外,還有五個看起來像是主事模樣的人。
他們的年齡普遍都在五十歲靠上,不過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會跟一到兩個年輕人。
那些年輕人有男有女,每一個應該都是各個分支的權勢之子。
能在這種場合露臉的,将來肯定是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
所有人都散去了,秦正骜身邊的兩個年輕人卻沒有走,他們繼續扶着秦正骜向小白樓這邊走來。
那兩個人面相中貴色不少,不像是傭人,應該也是秦家的權貴。
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命宮和疾厄宮都有很重的黑色暮氣,未老先衰之兆,這可都是短命相啊。
而且我還發現,那兩個人的命理出奇的相似,若是平常的相師,估計會把兩個人的命理算成同一個人。
這兩個人長的雖然不一樣,可卻好像是雙胞胎,應該是異卵的雙胞胎!
我看那兩個人的時候,他們也是看到了我,兩個人的雙眼都閃過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兇光。
而這兇光,讓我脊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