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李青雲就納悶說:“上面的字都快磨沒了,能辨認出來的沒幾個了,這還值錢?”
李成二則是問我:“宗老闆,你說這石碑什麽來頭,怎麽你才看了一眼就走不動了。”
我問身邊衆人:“你們聽說過王次仲這個人不?”
三個人一起搖頭,我則是有些無語說:“楷書鼻祖,王次仲。”
李青雲疑惑說:“楷書的鼻祖不是鍾繇嗎?”
我搖頭說:“鍾繇是三國曹魏時期的書法家,他因爲有作品留世,才被認定爲是楷書鼻祖,不過他這個鼻祖是說他寫的好,而非他創造了楷書。”
“而王次仲就不一樣了,他是将隸書變爲楷書之人,是真正的楷書鼻祖。”
“隻可惜王次仲沒有一幅作品留世,甚至連他的生平都有兩說。”
“一說,王次仲是東漢末年的人,蔡瑁《勸學篇》說道,‘上谷次仲,初變古形’,上谷是一個地名,上谷王次,意思是他是上谷人,初變古形,就是說他把隸書變成了楷書。”
“宋代《宣和書譜》,也提出王次仲是東漢章帝期間的漢臣,并也說了,王次仲變隸爲楷的事兒。”
“當然還有一些資料,也有記載。”
“不過關于王次仲,還有一說,那就是說他是秦人,這個在《太平廣記》中有記載,說是秦始皇時期,文字衆多,秦始皇統一文字,便有了小篆。”
“但是小篆這種字,難寫,推廣難度極高,所以他就創立了八分體,讓字看起來格外的工整,而且清晰易辨。”
“八分體又分兩種,一種爲隸,一種爲楷。”
“當時秦始皇看到了王次仲的字,就想着讓他做官,可王次仲拒絕了,于是秦始皇就派人抓了王次仲,可誰知道王次仲是個神仙,囚車變成了大鳥,馱着他從鹹陽逃出,回到了老家,也就是張家口赤城這邊。”
“爲了阻止秦始皇的追擊,回到這邊後,王次仲從大鳥身上拔出兩根羽毛扔了下去化爲了海坨山,擋住了追擊的路。”
“這也是爲什麽秦滅亡後,西漢就憑空出現了隸書,相傳漢高祖劉邦從秦宮中搜出了王次仲的字,然後才在全國推廣的隸書,隻不過當時丢了一部分,也就是八分體的楷書。”
“這兩種說法,無論哪一種是正确的,都說明了一件事兒,王次仲在書法曆史上,是絕對的大家,而且是開天辟地的那種。”
“隻可惜,兩種傳說,都沒有提到王次仲有字留世,這也是唯一遺憾的地方。”
李青雲那邊立刻說:“神仙一說,太假了,我覺得他可能是東漢的人,什麽楷書部分丢了,簡直扯淡,小篆、隸書、楷書,這才是術法的演變曆史。”
“怎麽可能隸書和楷書同時問世啊。”
我對李青雲笑了笑說:“你對書法還挺了解的!”
李青雲就說:“我參加了書法班,除了練字,一些術法的曆史也有所了解。”
“對了,你爲什麽認定這就是王次仲的字啊,這些字能辨出一個來,都見了鬼了。”
我指了指石碑落款處說:“這邊有幾個字,因爲在角落,是磨損最輕的,有幾個字我能辨别出來,是‘王次仲仙題’五個字。”
李青雲看了一會兒說:“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來。”
我沒有回答李青雲的問題,而是伸手開始摸石碑上的字,我的速度很慢,很仔細。
這個時候,李青雲的手機響了,有人催促他去吃席。
可他這個時候,哪還有吃席的心思,就對那邊說,讓他們吃,不用管他,他一會兒就去。
摸了足足二十分鍾,我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我對李青雲說:“能不能找個地方,我洗洗手。”
李青雲就說:“走,席上吧,院子裏有水管。”
我們往那邊走的時候,李成二和弓澤狐也跟了過來。
李青雲擔心說:“這東西就扔在這裏嗎?”
我笑着說:“在别人眼裏這就是一塊破石頭,沒人在意,再說了,這麽大一塊石碑,也不是誰想搬走,就能搬走了,而且這東西啊,要留給博物館,我們就不做收藏了,更别想着換錢了,你還是琢磨一下你家裏的老物件吧。”
李青雲有點失望。
到了席上,李青雲就介紹我們是他在省城的朋友,村裏人也都十分熱情,真的給我們重新支了一張桌子,還給我們放了瓜子,糖,酒,飲料,還有兩包煙。
菜的話,要等一會兒才開始上。
我也是把自己的手給洗了。
我們坐下後,李成二就問我,那石碑上寫的什麽。
我給自己倒了杯飲料,喝了一口後才說:“記載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兒,裏面沒有提到任何書法的事兒,而是說王次仲有個朋友,本來十分的胖,可在五十歲的時候,卻害了一場怪病,狂吃不住,卻日漸消瘦。”
“最後,他的那位朋友,生了一堆火,然後投火自盡了。”
“這石碑,便是爲他朋友的死而題的墓志銘。”
“碑文還提到,王次仲本人在朋友死後發現了其是中了一些陰蟲之毒,他便以仙法滅了那些陰蟲。”
“這最後仙題二字,也是說明了一件事兒,王次仲可能是一個修道的人。”
我這麽說的時候,李青雲就道:“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王次仲腦子該不會有幻想症吧?”
我說:“有可能,所以啊,這石碑或許不值什麽錢了,畢竟有些東西不能随便公布出來。”
吃席的時候,我們也跟着很開心,爲了表示誠意,我還讓李成二拿着三百塊錢去上禮,總不能真的白吃了這頓飯。
村裏的菜燒的并不很美味,但是我們都餓了,吃了不少,特别是席上的大鍋菜,我們每個人都喝了一大碗。
我們吃過了飯,李青雲就找了個機會把他父親叫了出來,和我們在車上單獨見了一面。
李青雲的父親叫李智楠,五官不錯,但卻沒有大富大貴的命,不過一輩子平平安安,衣食無憂,也是沒啥問題的。
我們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表明誠意。
聽聞我們要收舊東西,又确認我們是省城榮吉典當的人後,他就道:“那一會兒去我們家舊房子看看,有些東西我帶回了省城,有些就扔在這邊了,都是一些我覺得不好的,如果真都要收,等着到省城了,看看我帶回去的那些。”
我點頭說:“好,咱們先看看這裏的吧,總不能白來一趟。”
李智楠點頭。
至于老街裏的那塊石碑,我準備等我們離開南鈎子村的時候再處理。
那個香爐是從李智楠家裏的舊東西中翻出來的,那裏面有蟲卵,搞不好其他的東西也有蟲卵,如果是這樣,我們必須盡快處理完這裏,然去省城看一看,若是那些陰蟲從蟲卵孵化出來,陰蟲在省城傳播那可是極大的災難。
李智楠的家在老街的中央,石頭房子,黑色的木門,還有一把剛換了的鎖子。
房子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縫,住人的可能性不大了。
問了之後,我們也才知道,李智楠和李青雲兩個人,晚上不在南溝子村住,而是去張北縣城住。
打開了門,我們就發現,院子裏雜草很多,隻是勉強被清理出一條路來。
房間不少,有些淡淡的陰氣。
不過應該沒有髒東西出沒的迹象。
李智楠帶着我們去了一個房間,打開房門,裏面黑漆漆的,聽說這裏沒電,便打開手機給我們照亮。
房間的中央,堆着一大堆的東西,而且大部分都是生鏽很厲害的金屬制品。
當然裏面已經沒有金銀器了,都是一些鐵、銅制品。
都是農具,竈具,鍋碗瓢盆,還有一架已經鏽爛了的二八鳳凰自行車。
看着地上的東西,我就無奈說了一句:“這些東西賣給收破爛的吧,沒有正經的好東西。”
李青雲有些失望說:“一樣也沒嗎?你看你看我手裏的這個勺子……”
我說:“解放後的東西,一個大鐵勺而已,廢鐵價。”
看來好東西,都被他們拿回省城去了。
聽到我這麽說,李智楠就道:“看來,這裏是真沒什麽好東西了。”
我問李智楠:“我冒昧問一句,你帶回省城的東西,有金銀器嗎?”
李智楠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點頭。
我又問:“那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李智楠說:“隔壁房間的地窖,算是一個暗室吧,我帶你們去看看。”
我們往隔壁走的時候,李成二就推了推我的胳膊,接着他小聲對我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我點了點頭。
李成二出去接電話了,我和弓澤狐兩個人跟着李智楠和李青雲去了隔壁房間。
地窖并不深,兩米不到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大坑,原來上面蓋着一層石闆,現在石闆被扔到一邊去。
地窖更看不出什麽來。
我問李智楠,這地窖什麽時候留下的。
他說:“應該是我爺爺留下的東西,至于東西都是什麽地方來的,我也不清楚。”
這個時候李成二忽然喊我:“宗老闆,我們走了,這南鈎子村沒有好物件,我們換地方。”
看來李成二是得到了什麽線索。
我們要離開的時候,李智楠就問我要了電話,說是回省城之後再練習,讓我去看看家裏的那些金銀器。
我也是答應了下來。
從李家老宅出來,我就問李成二什麽情況。
李成二道:“這次來南溝子村的,除了我們,還有一批人,不過他們沒有直接進村,而是奔着南鈎子村東面的山裏去了,也就是你說的風水有問題的幾座山。”
我疑惑道:“你怎麽知道的?”
李成二說:“杜家的人告訴我的,說着,他亮了一下杜筱煜的微信号。”
我疑惑道:“她也加了你了啊。”
李成二笑着說:“說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話,我和杜家妹子認識好幾年了,不過這事兒啊,就連她老子都不知道。”
我疑惑道:“他不會是你在張家口的女朋友吧?”
李成二搖頭說:“當年還真的差一點,要不是她還差一歲未成年,說不定我就收了她了。”
我忍不住說了一句:“你藏得夠深的。”
李成二卻是歎了口氣說:“那小丫頭野的很,和她打交道,你得小心着點,别說我沒提醒你。”
我點頭“哦”了一聲問:“對了,那一批是什麽人?”
李成二搖頭說:“杜家妹子沒說,不過她說有一個七段的道人在裏面,來路應該不小。”
我試探性問李成二,碰上那道人他能赢不。
他就回了我一句:“看看吧,如果他們是沖着陰蟲的禍根胎來的,那我會盡全力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