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殺師


“殺人?”聽到袁氶剛這麽說,我心中有點驚駭。

赢回東西,我還能理解,可說起殺人,我還是真的有點不敢。

袁氶剛繼續說:“行了,以後你就懂了。”

我心中忐忑,在回小巷子新村的路上,我們一直在消化袁氶剛跟我說的話。

到了弓一刨的住處,我們就把他扶到了床上休息,弓澤狐也是趕緊弄了點熱水過來給弓一刨喝。

我們一行人沒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着。

過了一會兒,還是弓一刨先開口說:“行了,小家夥們,我知道你們心裏有很多的問題,現在你們可以問了,老頭子我反正命不久矣,你們想知道什麽,就由我來說吧。”

張承志說:“你還是留幾口氣多活幾分鍾吧,他們想知道什麽,我和老袁解答。”

我們幾個晚輩相互看了一眼,弓澤狐并不關心地宮的事兒,他現在一心都在自己的師父身上。

袁木孚和李成二沒有直接問,而是跟我使了幾個眼神,意思是讓我來問。

所以我就慢慢地問道:“地宮裏面到底有什麽?”

袁氶剛很淡定地回答了一句:“禍根。”

我問什麽是禍根。

袁氶剛說:“禍根有很多種,有的能惑人成魔,有的能使人成屍,還有的能散播某種可怕的疾病,總之禍根,就是禍之起源,是本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我們在地宮收拾的東西,就是魔之禍根,小巷子舊村的人全都是心魔纏身的惡人,包括在這裏布置下天夭大陣的老道人,最後也是變成了魔。”

聽到這裏,我就沉默了一會兒,因爲老道人和儀桦的故事對我沖擊力太大了。

沉默了一會兒,我就問:“袁木孚說這裏有個鬼王,你們在地宮就是和鬼王交手嗎?”

袁氶剛搖頭說:“沒有鬼王,是禍根。”

我問禍根什麽樣子。

袁氶剛想了幾秒鍾才說:“什麽樣子的都有,你能想到的恐怖樣子,都會有。”

我再問:“這禍根是埋在一個墓地裏,這個是誰的墓地?禍根怎麽會藏在墓裏?”

袁氶剛搖頭說:“這個墓是戰國時期趙國王室的墓,至于禍根爲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墓室裏,我也不太清楚,沒辦法給出你答案。”

“這也是我們以後調查的。”

我“嗯”了一聲剛準備開口,袁氶剛就對我說:“最後一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問我,我不會無止境地回答你的問題,有些事兒,還是你自己發現的好。”

仔細想了一會兒我才問了一句:“您給徐坤的東西,是什麽?”

袁氶剛說:“禍根胎。”

我“啊”了一聲說:“什麽是禍根胎啊?”

袁氶剛搖頭說:“你以後自己查吧,目前你可以從字面上理解,禍根胎,就是禍根的的幼胎。”

看樣子,我是無法再問出什麽來了,想到這裏我就說了一句:“我的問題問完了。”

袁氶剛點了點頭,然後去看弓一刨:“你感覺怎樣?要不跟我去我那裏,我那裏有幾副強勁的内傷藥,治好你不敢說,讓你多活個十天半個月的,還是可行的,到時候我們再請個國醫聖手來,說不定能保住你的命。”

弓一刨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我發現,就在我和袁氶剛對話的這幾分鍾時間裏,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了,眼神裏的血絲也是多了起來,他不禁氣息變弱,而且樣子也變得有點詭怖起來。

不等我詢問是怎麽回事兒。

弓澤狐就緊張地抓起了自己師父的手,弓一刨對着弓澤狐笑了笑說:“小狐狸,不用擔心我。”

說着,他又看向袁氶剛道:“老袁啊,你就别折騰我了,我基本算是禍根入體,就算給我治好了,我下輩子也會在極其痛苦中生活,禍根入體的人,你也見過,那種痛苦比死還難受,我知道咱倆關系不太行,但是你也不能這麽害我呀,救我幹啥,給我一個痛快的。”

弓一刨笑着,可他的表情卻是變得痛苦了起來。

張承志沖過去,在弓一刨的脖子上搭了一下脈說:“不行了,我的正一心法壓不住他了,禍根開始在他的經脈裏面蔓延了,老袁,你看着辦吧。”

袁氶剛剛準備說點啥,弓一刨就說:“讓小狐狸來吧。”

弓澤狐疑惑道:“師父,讓我做啥?”

弓一刨道:“你記不記得,我教過你的散魂術。”

弓澤狐詫異道:“記得,可那不是對彌留之人用的嗎,那些人隻有半條命,半口氣,若是不及時散了他們的魂,他們就會變成屍,變成魔,或者其他的邪物……”

說着這些,弓澤狐似乎明白了什麽,他眼睛瞪的猶如燈泡一樣看着自己的師父。

弓一刨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小狐狸,爲師已經是彌留之際,禍根入體,已經開始侵蝕我,如果你再不散去我的三魂七魄,那我就會變成了一個妖怪,變成一個濫殺無辜的禍害,那個時候會有其他人殺了我,讓我碎屍萬段,爲師連一具全屍都留不得。”

弓澤狐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眼淚兩行,卻唯有殺師一條路可走。

弓澤狐艱難的搖頭。

弓一刨皆盡全力保持微笑說:“小狐狸,你知道爲什麽非要你動手殺我嗎?因爲爲師不想死在别人的手裏,這對你來說或許很殘忍,可卻是爲師的一個小小的私心,原諒我。”

弓澤狐大哭搖頭。

弓一刨繼續說:“小狐狸,你真的想讓師父死不瞑目嗎?真的想讓師父變成禍種,到那閻羅第十殿去受朝生暮死之刑嗎?”

弓澤狐繼續哭着搖頭。

弓一刨忽然提高音量道:“小狐狸,你快動手啊,快動手啊。”

這個時候,弓一刨的手開始變得皮包骨,反而是指甲開始變得又尖又長。

弓一刨繼續大聲喊:“小狐狸,動手啊,你看看我的模樣!”

弓澤狐一邊哭,一邊捏了一個指訣點在弓一刨的額頭上道:“人間一氣爲正道,乾坤陰陽轉兩極,急急如律令,彌際之魂,給我——散!”

弓澤狐一聲咆哮,外面也是跟着閃過了一道閃電,轟隆隆的雷聲不絕于耳,外面的雨再一次下的大起來。

弓一刨的身體終于沒有進一步的惡化,弓澤狐則是“哇”的一聲爬在弓一刨的身上放聲大哭。

我的眼淚也是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張承志面色冷靜,心裏大約也是難過的吧。

袁氶剛眼睛紅紅的,滿眼的淚水隻打轉。

李成二、袁木孚也是一臉的哀默。

“師父……”

弓澤狐大聲的咆哮。

而弓一刨臨死之前,雖然痛苦,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微笑着的,是看着弓澤狐露出的微笑。

袁氶剛眼淚控制不住,最終還是哭了出來,他走到弓澤狐的旁邊說:“你師父走了,節哀順變,看到你的成長,你師父走的應該很欣慰,他的葬禮交給我來辦,這也是你師父在地宮裏交代的,你們這些晚輩就不用出現了,等着他的墳起來了,你們到他的墳頭燒個香就好了。”

弓澤狐搖頭,示意不肯。

袁氶剛忽然低頭,讓弓澤狐看向自己的嘴唇,他微微動了幾下,像是在說悄悄話。

弓澤狐瞬間哭的更厲害了,同時也難過地對着袁氶剛點了點頭。

至于袁氶剛說了什麽,我不去追問,這是他和弓澤狐之間的秘密。

他們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們。

袁氶剛慢慢地又說了一句:“今夜,你們留在這裏,就當是爲他守靈了,明天一早就離開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我過去拍了拍弓澤狐也是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李成二和袁木孚也是說了和我差不多的安慰的話。

這一夜,我們找來了一些蠟燭,香,在這個屋子裏點了起來。

雨整整下了一夜,弓澤狐抱着弓一刨的屍體也是哭了一夜,次日天快亮的時候,下了好幾天的雨終于見晴了。

幾天不見的陽光,終于露出來了。

在陽光照進院子裏的時候,袁氶剛就對我們四個晚輩說:“好了,你們離開吧,等着埋好了他,我告訴你們他的墳在什麽地方,你們記得去給老人家燒紙磕頭去。”

我心裏清楚,袁氶剛不讓我們留在這裏,肯定是他要對弓一刨的屍體做些什麽,而這種做法,可能極大的傷害到弓一刨的屍體。

這是殘忍的,但又是不得不做的。

因爲我在弓一刨屍體的面相中,看到了一絲陰戾,一種死後不安的陰戾。

這種陰戾充斥在命宮之中,命已死,氣卻不決,這種情況下,弓一刨很可能會起屍。

猜到了這些,我并沒有說出來,隻是走的時候,拉上弓澤狐,讓他不多留戀此地。

雖然弓澤狐十分不舍,但是他還是選擇和我們一起離開了,顯然昨天袁氶剛和他說的悄悄話起作用了。

開車往省城走的時候,李成二就慢慢地說了一句:“沒想到,我才來榮吉沒多久,就看到了一位禦四家的前輩離開,唉。”

我對李成二說,讓他别提這些了。

袁木孚也是說:“是啊,别提這些了,讓小弓也平複一下。”

李成二慢慢地說了一句:“小狐狸師侄可沒有那麽脆弱,不過現在的确不是一直提這件事兒的時候,眼下還有一件重要大事兒等着我們去做。”

說着,李成二忽然踩了一腳急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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