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亮,張順便打着哈欠走進了乾清宮,不意卻見整個乾清宮卻冷清了許多。
“咦?還有誰沒到?”張順不意奇怪的問了問離自己最近的張慎言。
“都來了!”張慎言黑着臉,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哦?哦!”張順腦子略微轉了轉,這才想起來内閣次輔張至發、内閣大學士賀逢聖、戶部尚書侯洵以及左都禦史唐世濟都被張慎言剁了,這才顯得乾清宮有些冷清。
且不說衆人如何心思,且說衆人站定,“弘光帝”朱常洵這才精神萎靡的“滾”了出來,然後“堆”在了龍椅上。
待他漫不經意的往下一看,不意正看到張順心不在焉的站在那裏,不由瞳孔一縮,手腳不由顫抖起來。
雖然他處于被嚴密監視之中,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但是張順去幹啥,他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張順既回,那麽或勝或敗,估計都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他想了想自己親生兒子朱由崧的下場,再望了望階下少了幾人的衮衮諸公,不由心底一顫。
待到衆人施禮完畢,分列左右,他忍不住開口道:“諸位愛卿,昨夜朕又夢到逆子由崧,葬身火候,燒的如同木炭一般,不由悲恸難忍,無心政務.”
說着說着,他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痛哭起來。
呃.陛下,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不由一時間看向張順。
喂,你們看我幹嘛?
張順哭笑不得,連忙上前一步,開口安慰道:“太子之事,确實令人悲傷。不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陛下如今正春秋鼎盛,當多選秀女入宮,廣布子嗣”
不是,你是眼瞎嗎?
陛下如今年過五旬,怎麽就春秋鼎盛了?
衆人聞言不由紛紛吐槽不意,不意張順這一席話早惹惱了一人。
“舜王殿下如何這般胡說!”隻見那“倔老頭”孔貞運不由站出來義正言辭的駁斥道。
“殿下如今夜夜笙歌,譬若桀纣,然猶未有所出。”
“可見子嗣一事,不在光選秀女,而在清心寡欲、積攢陰德.”
孔貞運這話一出口,就等于指着朱常洵的鼻子來罵。
伱這沒兒子,不是因爲你人不行,而是因爲你太過缺德所緻。
果然,他這話一出口,頓時氣的朱常洵嘴唇發紫,渾身哆嗦。
“直娘賊,你這老匹夫!”朱常洵雙手顫抖了半晌,不由猛地一拍禦案,破口大罵道。
“往日老子讓着你,偏生你就要欺負我。今天老子皇帝不做了,我也要反罵回去!”
朱常洵此話一出,乾清宮内一幹重臣,登時就傻了眼。
“昏君,昏君,昏君啊!”那孔貞運聞言也氣的渾身發抖,忍不住指着朱常洵叫罵道。
“以桀纣之暴,操莽之奸,亦不曾做出這等辱罵臣工之事。”
“陛下何德何能,也敢做出如此昏聩之事?”
“老匹夫,還敢還嘴!”喪子之痛,再加上對自己身家性命的擔憂交加之下,朱常洵徹底爆發了。
他眼見孔貞運還敢唧唧歪歪,忍不住從龍椅上爬了起來,就要下去厮打。
哪曾想,他一個站不穩,竟然噗通一聲摔了一跤,然後咕咚咕咚幾下滾落了下來。
“陛下,陛下你沒事兒吧?”連忙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就要把朱常洵扶起來。
奈何他體重太大,一時間竟扶不起來。
“太醫,快傳太醫!”張慎言連忙一邊吓了,一邊和其他人一起趕來過來,把朱常洵扶了起來。
那朱常洵好容易爬了起來,卻見孔貞運亦在攙扶着之列,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可憐那孔貞運年過六旬,哪裏吃得住這一推?
頓時被朱常洵推了個仰八叉,半晌爬不起來。
張順頓時吓了一跳,連忙又跑過去要把他扶起來。
不意孔貞運賴在了地上,大哭道:“老夫今年六十有四,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每每犯言直谏,爲得是什麽?還不是爲了你們朱家的江山?”
“如今嫌臣老了,嫌老臣啰嗦了,你就打死我吧,我也不活了!”
張順還待要扶,不意被孔貞運一把推開了,破口大罵道:“你也不是什麽好人,整日家觊觎人家江山美色,還來我這裏裝模作樣!”
隻把張順羞得,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就在衆人無計可施之計,突然隻聽見高啓潛大喊一聲道:“太醫到了!”
衆人聞言,連忙把太醫請了進來,先替朱常洵看了看。
沒想到這厮一身肥肉,護住了筋骨,摔的這麽狠,竟然連一塊油皮都沒破。
衆人連忙又讓他替孔貞運看了看,結果孔貞運就沒有朱常洵那麽幸運了,竟然被摔斷了腿腳。
張順連忙一邊讓太醫替他醫治,一邊向朱常洵勸說道:“陛下,他都一大把年紀了,你何苦來着?”
“我也一大把年紀了,我何苦來着?”朱常洵聞言毫不相讓。
他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當着勞什子皇帝老兒,好處半點沒有,罵名一個都少不掉。
與其如此,還不如做一個富家翁快活。
想到此處,他不由痛哭流涕道:“如今我上無父母,下無子嗣,枉擔了這許多虛名,又有何用?”
“還請舜王放我一馬,讓我安享晚年。至于這帝位,我情願禅讓于殿下,強似整日這般被人辱罵!”
“死罪,死罪!”朱常洵這話一出口,頓時張順、張慎言一幹人等紛紛跪拜道。
就在斷了一條腿的孔貞運也不由掙紮着,欲行大禮。
隻是不管衆人如何勸說,那朱常洵堅決要禅讓與張順。
孔貞運眼見事已至此,不由仰天長歎道:“老夫半世名聲,不意今日毀于一旦。既然陛下以死相逼,臣無以爲報,唯有一身報國耳!”
言畢竟以頭搶地,隻把乾清宮的地磚磕的梆梆直響。
待到衆人拉住,隻見那孔貞運頭門上早磕傷了一塊,鮮血的鮮血順着鼻子嘩嘩的流了下來。
原來孔貞運這老頭素來耿直,但凡看有看不慣之事,便破口大罵,毫不忍讓。
不意今天朱常洵借坡下驢,來了退位讓賢,反倒襯的他故意逼迫朱常洵退位一般,逼得他不得不以死明志了。
“好了,好了,别鬧了!”左勸右勸,雙方各不相讓,頓時惹得張順心頭火氣。
他不由大聲下令道:“今日之事,且到此爲止。大家暫且退朝,然後再作計較!”
其實,張順這一次返京,其實已經做好了稱帝的準備。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展開,事情竟然鬧得如此不可開交。
一個是憋了一肚子氣,一心要拿孔貞運出氣的朱常洵。
而另一個則是脾氣又臭又硬,又拗又倔的孔貞運。
這場大戲還沒有開演,結果這兩人先把戲台子砸了,你說這叫什麽鳥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