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也要舉薦一人!”阮大铖眼見薄珏憑借“奇技淫巧”搏得張順親睐,忍不住連忙開口道。
“哦?”張順讓左右帶下了薄珏一幹人等,這才正色道,“先生請講!”
實話實說,由于義軍擴張過快,張順手底下治理人才極度缺乏。
原本入京以後,收攏了一下,如今打下了江南,又空出來許多職務。
這也是爲何像張國維這樣的前朝餘孽,張順仍舊捏着鼻子留用的根本原因。
如今聽聞阮大铖又推舉一人,不由也頗爲高興。
“此人姓馬,名士英,字瑤草,乃貴州貴陽人氏,曾經官至宣府巡撫”阮大铖連忙笑道。
“原來是他?”張順聞言一愣,随即又忍不住看向阮大铖,原來是你!
原來不提馬士英還好,一提馬士英,張順這才反應過來這個阮大铖就是前世自己錯認的阮大钺。
好家夥,感情前世的“奸臣”、“貳臣”都投到我麾下來了。
前有洪承疇、馮铨、薛國觀,後有馬士英、阮大铖,可真是好得很呐!
不過,他再想想自己麾下的李自成、張胖子、黨守素一幹人等,哪個又是好人出身?
若是真個仔細論起來,恐怕除了極個别好人以外,剩下的全是什麽豺狼虎豹。
當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張順已經深刻的認識道:好人未必能夠做出好事兒,壞人也未必做的就是壞事兒,關鍵是你如何把控罷了。
想到此處,他不由笑道:“既然如此,何不由本王書信一封,請他過來,量才大小,授其官職?”
那阮大钺聞言大喜,連忙謝過了張順。
“報,李将軍遣使過來了!”就在兩人計較之時,悟空突然進來彙報道。
“啊,那草民就先告退了!”阮大钺一見這情景,連忙主動辭别道。
“那那就有請先生先修養幾日,待到身體好轉以後,再替本王操勞!”張順聞言客套了兩句,這才開口許諾道。
“啊,謝殿下恩典!”那阮大铖一聽張順這話,頓時欣喜不已。
他這一次從南京跑到蘇州,從蘇州跑到杭州,所爲何事?
不就是爲了這一身绯袍嘛!
不多時,阮大铖出去了,李自成的使者這才在悟空的引領之下,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
“啓奏殿下,李帥逆流而上,殺其守軍将,奪其城池,如今已經全據安慶,還請殿下進一步示下!”那使者見過禮後,恭恭敬敬的彙報道。
“好,好的很!”張順聞言不由大笑道。
如今鄭芝龍已降,安慶又下,那麽南京城高枕無憂矣。
南京城高枕無憂,那麽整個東南的戰線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于是,他便下令道,“着官撫民攜其麾下五千人馬留守安慶,李自成自率其麾下大軍來杭州坐鎮,替我處理‘刺殺’一案!”
“殿下卻是錯了。”張順話音剛落,顧亭林連忙提醒道,“此案關鍵人物張國維本在南京,理當坐鎮南京才是。”
“南京?我看未必!”不意張順搖了搖頭,笑着解釋道,“你道他們爲什麽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這個時候動手?”
“這是爲何?”顧亭林聞言一愣,心道:難道不是有些人懷念前朝嗎?
“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啊!”張順搖了搖頭,指了指東面解釋道。
“這幾日,咱們的海貿大會開的紅紅火火,國家也收了不少銀兩,有些人怕是肉痛了!”
“這這不應該啊?”顧亭林不由奇怪道,“雖然少了一些,但是由殿下作保,這收入卻是穩定了許多啊!”
“你還是沒明白!”張順笑道,“這海上貿易一途,利潤豐厚。”
“當年明成祖在位之際,由皇家獨攬,故而短短數年,便能用兵蒙古而國用不損。”
“待到明英宗時期,皇帝威望不足,下西洋之事遂止,而東南士紳盡得其利。”
“又到嘉靖年間,倭寇、海寇肆虐,東南士紳多受其害,其利益又轉到海商之手。”
“如今那鄭芝龍雖然爲最大海商,投靠本王,奈何其他海商卻貌服而心不服,雌伏以待。”
“若我所料不差,此事當爲部分海商勾結前朝餘孽所爲!”
張順此話一出,那顧亭林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來他顧氏身爲蘇州大族,家裏也曾經營這兩座繡莊,一條海船,對此中厲害自然也心知肚明。
若非這一次,他們“投資”了張順,恐怕這一次海貿大會他家也不會參與。
開什麽玩笑,但出海一次,便要收取船舶稅兩千兩,其他貨物亦先納四一重稅,擱誰身上誰幹呐?
不過,誰也沒想到義軍這邊海貿大會一開,那邊就派遣戰船巡邏舟山一帶,但見走私船隻,隻管抓了,然後向其東家下達大額罰單。
但凡敢有不交者,一概沒收船隻、貨物,船上船員、随行,一概打入大牢,判刑一年半。
别個不說,就這個判刑一年半卻是絕了。
按照信風洋流規律,每年出海時間隻在數月之間。
一旦被抓起了關上一年半,等于白白錯過了整整兩年的海貿,端的是歹毒的緊,你叫這些人如何不惱?
正好這些人又都是刀口舔血,常年漂泊在海上的亡命之徒。
若說他們會老實不動手,恐怕他們自個都不信。
如果再聯系到那三支原産自西洋的西洋铳,或許弗朗機、紅毛蕃也參與了其中,爲未可知。
“那那殿下的意思是?”顧亭林想到這裏,忍不住開口問道。
“給他們立個規矩!”張順冷笑道,“這件事兒,本王不吃獨食就罷了,他們還敢吃本王的獨食,莫不是活膩了不成?”
細數以前的曆史,海外貿易這塊,先是皇室吃獨食,然後是東南士紳吃獨食,而今又被海商吃獨食,可謂是全憑本事。
然而,也正是因爲這種排他性的惡心競争,最終導緻朝廷無利可圖,然後一禁了之。
在原本曆史上,這一禁固然一了百了,然而卻等于整個國家退出了“大海航時代”。
而等到下次西洋人再來的時候,卻是帶着堅船利炮和大量廉價工業品砸開國門,那個時候想反抗卻也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張順更加堅定了打擊部分海商的走私、壟斷行爲,徹底建立一個囊括了朝廷、坐商和海商的三角聯盟。
在這個聯盟裏,朝廷能夠收取大量的稅賦,然後建立起強大的海軍爲自己海上貿易保駕護航。
而坐商負責根據海外市場變化,調整自己的手工業,生産出生絲、絲綢、瓷器、茶葉等貿易品,賺取海外利益。
而海商則負責把國内緊俏的商品運送出去,行銷海外。
如此以來,三方各得其利,各得其所,這海貿才能長久,國家才能富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