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找到鄭芝鳳嗎?”
“啓禀殿下,微臣派水卒把長江兩岸尋了個遍,都沒有尋到此人!”黃守才苦笑道。
“那算了,讓兄弟們先休息一下吧!”張順聞言不再強求。
從昨天火燒戰船,到昨晚一路追擊,再到今天反複搜尋鄭芝鳳,黃守才和他麾下的水卒全都累壞了。
“謝殿下恩典!”黃守才見張順爲自己等人考慮,倒有幾分感動。
“客氣啥?”張順搖了搖頭,不由感慨道,“說到底,還是咱們自家兄弟可靠啊!”
也難怪張順有如此感慨,他親自下令調動的登萊水師,坐擁二百艘戰船,卻遲遲未到。
而沒有任何指令的黃守才水師,隻有一二百艘小船,卻在發現許成名東進的迹象以後,全軍出動。
兩相比較,高下立現!
“什麽,鄭芝鳳圍攻南京,大敗而歸!”就在張順感慨不已之際,剛剛得到消息的黃孫茂大驚失色。
“據據剛剛俘獲的俘虜所言,前兩日鄭芝鳳率領萬餘精銳、千艘戰船殺入長江,與湖廣兵合兵一處,圍困南京。”副将白庸登不敢置信的彙報道。
“結果.結果被殿下大破于儀鳳、上元二門,然後再順流而下,發起火攻。”
“鄭芝鳳部被焚毀戰船三四百艘,死傷無數,狼狽逃竄。”
完了,全完了!
當黃孫茂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頓時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他隻是想觀望一下,所以才耽擱了幾日。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稍作猶豫,竟然發生了如此大事!
一兩萬人馬圍攻南京城,而自己卻沒有能夠及時趕到,這究竟是何罪過,那黃孫茂如何不知?
他第一反應就是立刻、馬上、一刻也不能耽擱,帶領手底下這一百多少戰船逃亡南明。
然而,當他看到白庸登時,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頓時又清醒了過來。
今日不同于往日!
一則,若說有罪,隻有自己一人有罪。
他手底下這一幹人完全聽命形勢,斷然不會被牽扯進來。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說出投向南明的話來,恐怕他們會當場翻臉,把自己綁去邀功。
二則,如今義軍不僅連戰連勝,又剛剛大破鄭芝龍麾下水師,士氣正旺,眼見天下一統在即,投誰也不能投向南明呐。
“提督,咱們怎麽辦?”就在黃孫茂猶豫不決之際,白庸登不由開口問道。
這白庸登雖然不曾參與此事,但是他作爲副将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出一二。
如今黃孫茂攜師自重,結果玩脫了,那麽後面他打算怎麽辦?
“走,咱們離開趕往南京,負荊請罪!”黃孫茂死死的盯着白庸登白天,眼見他不動半點聲色,最終無奈的下令道。
隻要白庸登露出半點出降之意,黃孫茂一定會死死抓住這個機會。
可惜,一丁點也沒有,黃孫茂最後還是不敢賭。
當然,雖然黃孫茂不敢賭,但是并不代表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水師是一支專業化很強的兵種,如果沒有專業的将領帶領,那麽擁有再多的船隻和水手,也不會有多少戰鬥力。
雖然這一次鄭芝鳳打了敗仗,鄭家水師損失很大。
但是,對于坐擁兩千艘海船的海上霸主鄭家來說,這算不上傷筋動骨。
如果舜王想一統天下,就得依賴自己和自己的水師。
否則,南京城被鄭芝龍水師圍困之事,将不會是最後一次。
想到這裏,黃孫茂心中稍安,連忙率領麾下水師向南京城趕去。
當他趕到南京城的時候,城外還充滿了戰火的痕迹。
黃孫茂看了看江山時不時飄過的黑色木片,看了看城牆上炮彈留下的凹陷,再看了看城外殘留的血漬,已經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煙火味兒,他不由又戰栗了起來。
“黃提督,殿下等候多時了,裏面請!”就在這是,一個穿着鐵甲,手持長槍的将領帶着幾個士卒迎了上來。
“好,好,好!”黃孫茂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連忙下了戰船。
“将将軍,如何稱呼?”黃孫茂心中不自安,不由連忙打招呼道。
“内臣和外臣不能結交,還請黃将軍恕罪則個!”不意那将領嚴肅的回答了一句,更是吓得黃孫茂兩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啊,對對對!”黃孫茂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一雙手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從儀鳳門入城,先途徑軍營,然後是鼓樓、十廟、國子監,最終來到太平街。
黃孫茂跟着那将領又沿太平街走了數裏,這才從西華門入了皇城。
進了皇城折而向北,又不知道穿過了多少門殿,這才進入到宮中。
黃孫茂下了馬,又穿過了幾處樓台,這才來到一處由士卒把守的屋子跟前。
“啓奏殿下,黃提督到了!”就在他心中七上八下之際,隻聽見那将領向屋裏彙報道。
“着他進來吧!”屋裏響起了張順的聲音。
“是!”那将領領了命令,這才開口道,“黃提督,請吧!”
“好,好!”黃孫茂整個人都快麻木了,隻好硬着頭皮闖了進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求饒道,“罪臣黃孫茂姗姗來遲,害得鄭芝鳳等賊子驚擾殿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哦?起來吧!”張順笑了笑,溫聲道,“這海上行船須不同路上,偶遭風浪,也是常有之事。”
那黃孫茂一聽張順這話,不由心裏一松,心道:賭對了,暫時沒事兒了!
“不過,軍法無情!”哪曾想就在這時,張順突然厲聲道,“你既然觸犯軍法,本王也須饒你不得!”
“念在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本王罰你分出水師一半,交由黃守才統領。然後再杖責三十,戴罪立功,伱可服氣?”
“罪臣.罪臣謝殿下恩典!”那黃孫茂一聽張順這話,肉疼之餘,也不由暗道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
其實正如黃孫茂所料那般,張順現在一個是确實是離不開登萊水師的支持,另一個則是還需要留在他身家性命向殘明展示義軍善待降将之德,故而留了他一條性命。
不過,好巧不巧黃守才尾随許成名而來,他不但趁機焚燒了鄭芝鳳的戰船,同時也給張順更多的選擇機會。
思前想後之下,張順決定将登萊水師一分爲二,分别交由黃孫茂和黃守才帶領。
一個是給黃孫茂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另一個是給黃守才學習帶領真正水師的機會。
果然這水上用兵和路上用兵一樣,沒有自己人就會有人趁機擁兵自重。
“殿下真乃仁義之君也!”那王铎本來以爲黃孫茂死定了,沒想到張順竟然還給他一次機會,待到黃孫茂一去,他便忍不住開口道。
“人才難得!”張順搖了搖頭,也不由長歎了一口氣,突然又開口道,“對了,王先生,我有一事相托,還請你不要推脫!”
“殿下請講!”那王铎沒想到張順突然說出這種話來,連忙拜了一拜道。
“前幾日,我見那龍江造船廠設備周全,工匠滿員,不知王先生能否爲我組織恢複生産,盡快督造江船、海船?”張順笑道。
“呃臣勉勵而爲!”那王铎聞言一愣,突然明白了過來。
難怪張順高舉輕放,放過了黃孫茂,原來他已經準備大肆擴充水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