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樓台,萬家燈火,揚州自古繁華。
當張順趕到揚州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直觀的感受到“十裏揚州,燈火不休”的盛景。
“殿下你看,正所謂‘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指的便是此處。”錢謙益不由充當導遊道。
“殿下莫看此時正值冬季,到處殘花敗柳,待到春日便又是一番場景。”
“嗯!”張順聞言點了點頭,不由放目望去,隻見揚州城北臨山丘,南臨大江,其間亭台樓閣錯落有緻,綠水環繞。
若此時正值春日,想必定是一副極美的煙花三月揚州美景圖。
想到這裏,他心底也不由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看,正是因爲自己的參與,這座繁華的曆史才避免了屠刀的摧殘,這裏的萬家燈火才不會變成戰火,這裏亦少了一處名爲“螺絲結頂”的巷子。
“殿下?殿下?”就在張順感慨不已之際,洪承疇早已經帶領城中官吏、鹽商、大戶迎了出來。
“唔?哈!”張順回過神來,看了看這個曆史上有名的“大漢奸”,不由點了點頭笑道,“你做的很好,盡量不要擾民!”
“微臣早已經安排妥當,如今揚州城店不曾歇業,民不曾閉戶,一切如常,一切如常!”洪承疇連忙回答道。
“好,就這樣辦!”張順滿意的點了點,然後對着衆人道,“本王起兵本爲百姓,凡下城池,一不許殺戮,二不許劫掠,三不許奸淫,如有違逆者格殺勿論!”
“還請大家安居樂業,勿爲兵事所擾。”
“殿下聖明!”城中官吏、鹽商和大戶等不由紛紛大喜,連忙拜道,“但得聖君如此,皆我等之幸,揚州之幸,天下之幸。”
“如今我等已在明月樓備下粗茶淡飯,還請殿下賞光,以全阖城百姓一點心意。”
“哦?那就有勞了!”張順聞言不由大喜,連忙謝過了,差點折煞了衆人。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衆人都喝了七八分醉,張順也有幾分微醺。
就在這個時候,一幹鹽商竟要鬧着夜遊西湖,這特麽和後世吃完宴席要吃燒烤,吃完燒烤要唱K有什麽區别?
于是,張順便斷然拒絕道:“本王已乏矣,今日失陪了,還請諸位自爲之!”
然後,他便在衆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施施然離開了。
“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一臉愕然。
這個土包子,果然什麽都不懂!
原來這一幹官吏、鹽商和大戶早已經打聽明白張順的喜好女色,故而早請了秦淮河名妓作陪。
隻是衆人一切計較停當,萬萬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張順不去了。
“怎麽辦?怎麽辦?”衆人不由兩手一攤手,大眼瞪小眼。
“殿下如今身份貴重,豈有招妓之理?”最終還是錢謙益提議道,“不如我們湊個份子,買一個清倌人,送給殿下玩耍便是。”
“即便不能稱心如意,但是正俗話說:禮多人不怪,又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們心意到了就行。”
“哎,你還别說,這真是個辦法!”衆人聞言不由一拍大腿,點頭贊同。
且不說衆人如何,且說張順回到了屋子,這困意便上來了倒頭便睡。
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間,突然聽到敲門聲響起。
“誰?”張順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是我,師父!”外面響起了“猴哥”,啊不,悟空的聲音。
“啥事兒?”
“外面送來個女……女妖精!”
“唔,讓她進來吧!”本來張順不想搭理,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好容易忽悠的這一幹人支持自己,這個時候不能露出半分不快之意,這才順嘴應了。
随即“吱呀”一聲門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然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殿下,我……我來伺候你……你休息……”
“給我倒杯水吧!”張順正好覺得有點口渴,不由掙紮了起來。
“是!”那女子不由一顫,連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跪着遞了過來。
張順借着燈光看了一眼,隻見這女子年齡倒不甚大,身形婀娜,面容姣好,倒是個極美的女子。
“滋溜!”張順一口把那盞茶水吃了,然後指了指茶壺道,“把那個給我!”
“好。”那女子一愣,連忙又奉上了茶壺。
這一壺好茶放了許久,如今不熱不涼,喝起來正好。
于是,張順便抓了起來,和那上好的紫砂茶壺來了個嘴對嘴,噸噸噸噸!
“哈!”張順滿意的打了個飽嗝,然後把茶壺還給她道,“我陽痿,一會兒你自己找個地方睡就行了。”
“等到明天他們問起來,你就說我生龍活虎,折騰了半夜才睡,明白了嗎?”
“……”那女子萬萬沒想到張順竟出此驚人之語,一時間都呆住了。
原來張順好色不假,但是從鳳陽至揚州距離二百一十裏,張順爲了不耽誤軍情,倍道兼行。
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出發,今天晚上便趕到了揚州,整個人都快被颠散架了,哪裏有心情理她?
實際上,若非爲了安撫這一幹人等,他連今晚的宴會都不想參與。
張順整個人剛往那一躺,不多時鼾聲就響了起來。
那女子隻覺得羞恥難忍,不由暗自垂淚起來。
原來這女子并非如張順所想那般,揚州瘦馬出身,而是一個實打實的千金大小姐。
奈何家道中落,母親卧病在床,這才不得已淪落風塵。
對于她們來說,第一次侍人便如同女子出嫁一般,必須辦的極爲隆重。
而她也早早的穿上了紅色的衣裙,假裝這是自己的嫁衣。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相公”竟是這般人物,非但對自己的容顔視若無睹,更是一個陽事不舉、宗筋馳縱之徒。
一想到自己的後半生竟要委身于這種人,她不由失聲痛哭起來。
如此哭了大半夜,直到筋疲力盡,這才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一早,張順精神抖擻的醒了,這才發現床邊趴着了一人。
他便把她放到了床上,然後輕輕的關上門出去了。
“殿下!”錢謙益、洪承疇以及劉澤清一幹人等早侯在門外。
“嗯!”張順點了點頭,突然開口問道,“這揚州城守将史可法何在?”
看到了洪承疇,他不由想起史可法來。
正所謂:史鑒流傳真可法;洪恩未報反成仇。
兩人一能吏一庸人,一貳臣一忠臣,倒是一對截然相反的對照組。
“史閣部史閣部冥頑不靈,已經自刭殉主”洪承疇聞言一愣,不由低聲回答道。
“哦?”張順聞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長歎一聲。
這正是歲寒知松柏,苦寒知梅香,未有諸侯不友,天子不臣,方配得上他這一身傲骨吧!
“殿下?”錢謙益見張順這般神情,心中不由大慚,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
“哦,厚葬了吧!”張順一見衆人神情,如何不知他們的心思,不由淡淡的回應道。
有些人就是一面鏡子,唯有當面照了,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醜來。
如今史可法這面鏡子,不僅照出了錢謙益、洪承疇,更是照出了多少牆頭草?
隻可惜如今的張順身爲一方君主,早過了意氣用事的年紀,隻得暫時揭過不提。
眼見張順沒有深追此事,洪承疇松了口氣之餘,連忙轉換話題道:“殿下,臣已經探查明白,由揚州以南的瓜洲渡口,正合渡江.”
“朱大典棄城南逃啦,朱大典棄城南逃啦!”然而,就在洪承疇話還沒有說完之際,一個宏亮的聲音響了起來,頓時震的衆人大驚失色。
“什麽?”
“啓奏殿下,剛剛探得明白。那朱大典聽聞義軍攻取了鳳陽、揚州,收取了江北重鎮,早吓得肝膽俱裂,棄城而逃!”早有士卒上前彙報道。
原來自義軍占據京師以後,崇祯自缢煤山,整個殘明勢力政出多門,相互傾軋、扯皮,早鬧得人心渙散,士無戰心。
如今朱常淓、楊嗣昌已死,祖大樂、祖寬、劉澤清一幹人等又投靠義軍,那朱大典上無君下無臣,如何能死戰到底?
故而聞風喪膽,不戰自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