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随着一陣陣炮聲隆隆,突然有一枚鐵彈正中柏副将的座船,把它上面的船樓打個對穿。
“啊?”柏副将頓時吓了一個哆嗦,渾身直冒冷汗,“‘順賊’的炮子打這麽準?”
原來雙方可使用的火炮數量雖然相差無幾,但是雙方的紅夷炮、弗朗機的比例卻截然不同。
相對于以千斤弗朗機爲主要火力的明軍而言,義軍水師配備了更多的紅夷炮。
這些紅夷炮雖然隻有五百斤,但是由于氣密性好,彈丸嚴絲合縫,所以射程更遠,精确度更好。
“不成了,靠上去!”柏副将皺了皺眉頭,不由大着膽子道。
雖然弗朗機的射程和精确度不如紅夷炮,但是卻具有口徑和射速優勢。
一旦抵近設計,弗朗機的優勢自然就能夠完全發揮出來。
“打得好!”就在柏副将被義軍的炮彈吓了一跳之際,張子舟的座船上卻爆發了一陣歡呼。
海上射擊,拼技術,但是也拼運氣。
很明顯這個炮手的技術和運氣都挺好,張子舟不由許諾道:“等這次回去,我會替你禀報舜王殿下,給你記一功!”
他隻是天津造船廠的一個廠子,并沒有直接确認戰功的權力。
“好,好,好!”那炮手聞言也列開了嘴,笑得合不攏口。
“不好,敵艦靠上來了!”就在衆人興奮不已之際,瞭望手突然開口提醒道。
“靠上來?”張子舟聞言不由笑了。
義軍這種新型鳥船,最大的有點就是速度快、操縱性好。
應對明軍傳統的戰艦、戰法,那自然是遊刃有餘。
“傳我号令,換上琏彈,邊打邊撤!”張子舟不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對方的水師準備怎麽和我打!”
随着張子舟一聲令下,水手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操縱其船帆和船舵來。
柏副将麾下的戰船靠近一分,義軍就退後一分,柏副将麾下的戰船靠近一厘,義軍就後退一厘。
于是,雙方你追我趕了半天,竟是一點距離也沒有能夠拉近。
反倒有兩艘船的桅杆被義軍的琏彈直接打壞,無法繼續追擊。
“怎麽辦?”左右見一直被動挨打,不由都洩了氣。
“這讓那兩艘鳥船貼上去!”柏副将猶豫了一下,不由一咬牙下令道。
他手底下八艘戰船,除了兩艘鳥船速度較快以外,其他海滄船、蒼山船和網梭船都不成。
如同再保持隊形,隻會拖慢了速度,根本無法追上義軍。
至于退,他大抵是不敢退的。
自己領了八艘戰船,對上“順賊”兩艘,若是無功而返,無論是兵備副使黃孫茂,還是總兵陳洪範都饒不了他。
事已至此,行也行,不行也得行,他隻能咬着牙追上去了。
“敵人分出來兩艘鳥船!”柏副将剛一分兵,這邊瞭望手就望見了虛實。
“鳥船?”張子舟聞言略作沉吟,不由靈機一動,便笑了起來,“先别急,讓他們追一段,再開火!”
“好嘞!”水手領了命令,一邊鼓動了風帆,一邊連忙拿起了長蒿,拼命的搖動了起來。
這兩艘鳥船頓時乘風破浪,飛快的向遠處“逃竄”!
“快,快追上去,别讓‘賊子’逃了!”明軍那兩艘鳥船見狀,不由也連忙加快了速度,拼命的追擊。
如此一來二去,雙方追了約莫半個時辰,義軍鳥船突然減緩了航速,然後橫過來船身,發起了猛烈的炮擊。
追的正緊的明軍鳥船,頓時被打懵了,其中一艘鳥船的船帆還被義軍的鏈球撕裂了一個大洞。
“糟糟了,我們脫節了!”就在這時,這兩艘鳥船才發現自己跑得太快,已經把柏副将和他身邊的其他船隻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現在他們兩艘鳥船,已經被“順賊”的兩艘鳥船包圍了。
“不要緊,我們貼上去和他們打近戰!”追了大半晌,明軍自度摸到了義軍的弱點,不由自信的道。
“轟,轟,轟!”雙方剛稍作靠近,都點燃了自家的火炮。
隻是明軍萬萬沒想到義軍近戰火力也如此犀利,四門五百斤紅夷炮,兩門千斤弗朗機,一時俱發,密集的霰彈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掃過鳥船甲闆。
無數的水手、士卒當初被打個稀爛,紛紛跌入海中。
而義軍也借着這個機會,靠了過去,一邊鳥铳齊發,一邊用鈎鐮槍勾住對方的船幫。
“殺啊!”十多了着了短衣的刀盾手跳将過去,然後在這狹窄的空間内展開了搏殺。
另外一隻鳥船眼見不好,不由連忙調轉船頭就跑。
那張子舟見了,連忙派遣另外一艘鳥船前去追擊。
如此戰了半晌,那鳥船上的士卒抵擋不住,在付出了十多條人命以後,隻好降了。
張子舟不由大喜,一邊分出一部分人手往回趕去,一邊押解着俘虜向回趕去。
路上先是遇到了那艘追趕明軍的鳥船,得知對方在挨了兩炮以後,和明軍水師回合在一起,這才悻悻繼續趕路。
約莫趕了一個時辰的路程,突然聽到了隆隆的炮聲。
張子舟連忙命令瞭望手仔細觀察,不多時便發現有十多艘戰船正被明軍水師圍攻。
原來自張子舟離去以後,明軍繼續向大沽口方向行船。
義軍眼見避無可避,便把剩餘的海滄船、蒼山船、鳥船全都拿了出來,和明軍水師決一死戰。
奈何雙方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差距太大,基本上被明軍水師壓着到打。
“怎麽辦?根本打不過啊!”義軍士卒一看當前情形,不由大驚失色道。
一方坐擁百餘艘戰船,而另一方隻有十多艘戰船,不管雙方戰術差距有多大,也實在難以抹平其中物質差距。
“要麽把對方引入淺灘,要麽隻能和對方陸戰!”張子舟眉頭緊鎖,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無奈的承認道。
水戰,便是大船打小船,快船打慢船,多船打少船。
如今的義軍水師除了八艘新式鳥船,其他戰船也就兩艘海滄船,四五艘蒼山船可用。
然而就憑這十多條船,即便是以一當十,又如何對付得了明軍百餘艘戰船?
如果對不付不了明軍的水師,一旦被明軍殺入大沽口,那麽自己千辛萬苦新建的天津造船廠恐怕就危險了。
想到此處,張子舟不由心急如焚。
他連忙下令道:“快,快上前支援,先把咱們的船救出來再說!”
哪怕剛剛打了一個勝仗,張子舟也對阻止明軍登陸大沽口不抱任何希望了。
現在他所想的,就是能救下來多少算多少,也能給義軍的水師留下一點點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