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殺啊!”
漆黑的夜晚,被燈火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黃得功手持鐵鞭,一馬當先從天佑門向東京城殺去。
正如黃得功所料,這東京城深處後金腹地,久不聞兵事,防禦松懈,果然爲義軍所趁。
那天佑門、德盛門地處東京城南面,本以太子河爲護城河。
那城内上下如何料得到,這禍竟從水上來。
觸不及防之下,天佑、德盛二門竟爲義軍所奪。
“天佑門、德盛門?”黃得功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不由嘿嘿的笑了起來。
“狗賊,還我城門!”就在黃得功松了口氣之餘,不意一部人馬突然從城裏殺了出來。
原來這來人不是别人,正是遼陽留守。
這東京城本是後金的“都城”,雖然後來遷都沈陽,這裏對後金來說也具有重要的意義。
故而,自老奴北遷以後,依舊派遣滿人親信擔任留守。
此時,天佑、德盛二門已失,東京城危在旦夕,那留守自知難脫幹系,故而便動員了滿城鞑子,拼死前來奪門。
“發炮!”黃得功見狀不由一笑,這才連忙下令道。
原來黃得功部的火炮都在船上,尚來不及運輸上來。
但是天佑門、德勝門作爲東京城的重要城門,自然也安置有火炮。
這些火炮雖然遠不如義軍火炮,好在聊勝于無。
“轟,轟,轟!”伴随着一陣陣轟鳴的火炮聲,原本鲫魚奪回城門的真鞑子不由倒下了一片。
“散開,都散開!”那鞑子留守不由一邊大聲呵斥着,一邊領着重甲精銳繼續向前沖。
“火铳手射擊!”黃得功皺了皺眉頭,不由又下令道。
他本來以爲奪取了城門,城中的守軍就會一哄而散,萬萬沒想到哪怕遭到了火炮的打擊,城中的守軍還能發動反擊。
“砰砰砰!”一陣激烈的火铳聲響徹過後,待到硝煙散去,出現在城門下面的卻是一排整齊的重甲兵。
原來這黃得功部雖然作戰英勇,其實其裝備仍然沿用明軍舊制,并不曾裝備義軍的新型鳥铳。
故而對上後金重甲,頗爲無力。
“直娘賊,看樣子要拼命了!”黃得功不由大罵了一句,然而讓選鋒披上了雙铠,準備與遼陽留守肉搏。
那黃得功和其麾下選鋒本就披挂了精甲,如今再裹一層鐵甲,倒也迅速。
不多時,這黃得功一幹人等便裹得如同粽子一邊站在了城門的樓梯口,靜待鞑子留守來攻。
那鞑子果然也不負衆望,不多時就攀爬了上來,雙方戰作了一團。
而就在雙方戰作一團之際,那孔有德的兒子孔廷訓也走出了“溫暖的巢穴”,前去召集孔有德舊部。
“火火炮!”就在孔廷訓剛走出家門之時,突然一陣沉悶的炮聲從南門遙遙傳來,頓時吓得他一個激靈。
一個人無論多麽慷慨激昂,一旦到了涉及自身身家性命的時候,難免生出驚懼之情。
“小王爺,你不要怕,對咱們‘天佑兵’來說,刀山火海都走過來了,還怕幾個蟊賊不成?”孔家家仆不由連忙安慰道。
“想當初,至聖先師雖然是個讀書人,也是一個能舉起‘國門之關’的勇士。”
“老王爺就更不用說了,那更是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精。”
“若是仔細論起來,咱們老孔家的男人就沒有慫人。小王爺身負孔氏血脈,定然不負孔氏之名。”
那孔廷訓受到家仆這般激勵,這才挺起了腰杆,繼續召集“天佑兵”。
不多時,待到“天佑兵”召集完畢,一個個披甲持銳,擁簇在了孔廷訓身邊。
那孔廷訓不由豪氣叢生,激勵士卒道:“跳梁小醜,先傷我父,又薄我城,此仇不共戴天。”
“今本王願與諸位戮力同心,一舉破賊.”
“賞賜,賞賜”那家仆一看小王爺滔滔不絕的講了下去,不由連忙低聲提醒道。
開什麽玩笑,那不共戴天的仇恨是你孔家和“順賊”的,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沒有錢,哪個肯替你賣命?
“呃若能斬首一級者,賞銀十兩!”那“小王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何曉得“市場價”,隻好猶豫了一下,嗫嚅道。
“害!”那家仆一聽這話,不由很鐵不成鋼起來。
伱道爲何?
原來正常作戰,斬首一級賞賜尚不止此數。
這孔廷訓根本沒有考慮周全,信口胡吣。
“小王爺說了,若是斬首一級,就再賞十兩,再賞十兩!”那家仆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衆人這才心中稍安。
隻是經過這麽鬧,原本淤積于胸道那口氣就洩了個七七八八。
原本爲“道義”而戰,如今卻成了“買賣”。
既然是買賣,那自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且不論這群人如何心思,且說這“小王爺”召集了人馬,便急急匆匆向城南趕去。
待到趕到城南,卻正見一幹真鞑子正被黃得功部打得節節敗退,眼見就要頂不住了。
孔廷訓不由大吃一驚,連忙一邊派人定住,一邊詢問其故。
“小小王爺,你可來了!”那鞑子一見孔廷訓,不由哭訴道,“留守.留守被他們打死了!“
原來雙方本來打得難解難分,那遼陽留守便對上了黃得功。
兩人都是身着重甲,行動笨拙,基本上都是你給我一下,我給你一下,誰也破不了防。
那黃得功眼見拿他不下,不由急了。
就在這時,他往後後退了兩步,然後把手裏的鐵鞭在城上的火堆上燎了一下,然後往那留守面門上一點。
隻聽見“砰”的一聲,那留守仰面倒了下來。
原來這黃得功手裏所使的鐵鞭喚作“雷火鞭”,你看着它是一條鐵鞭,其實它卻是是一條鐵鞭。
但是這條鐵鞭卻是中空的,裏面裝填了引線、火藥和彈丸。
一旦被引燃了,它就不是一條鐵鞭,更是一杆火铳。
可憐那遼陽留守一身武藝,一世英名就被黃得功這“惡毒的伎倆”給算計了,一命嗚呼,這才導緻後金一方落入下風。
“直娘賊,好狠辣的手段,諸位且随我破敵!”那“小王爺”孔廷訓聞言不由咬牙切齒,忍不住大聲喝道。
黃得功的這種手段,讓他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孔有德。
像我父親這樣的英雄好漢,恐怕在戰場上就是死于這等小人的伎倆吧!
孔廷訓及孔有德的舊部“天佑兵”這般加入,讓原本倒向義軍的勝利天平再度恢複了平衡。
“直娘賊,這鞑子可真硬!”這一次輪到黃得功罵娘了。
原來這黃得功自負勇猛,自認和後金精銳不相上下。
隻是等到他單獨對上遼陽留守和孔有德的“天佑兵”,這才發現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哪怕已經散亂的真鞑子和“天佑兵”,也不是他這種“京營”的“少爺兵”所能輕辱,一時間雙方陷入到僵局。
對深入敵境的義軍來說,僵局就是失敗。
怎麽辦,怎麽辦?
早已經累的氣喘籲籲的黃得功忍不住往太子河方向望了望,心道:“難道非要等到天亮,讓義軍的水師進行不分敵我的炮轟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