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奏殿下,正是!”高啓潛渾身不得勁的應了一聲道。
一個是自己的舊主,一個是自己的新主,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好歹也是一國之君,選一個黃道吉日厚葬了吧!”張順不由長歎一聲道。
何止這高啓潛百感交集,張順又何嘗不是百感交集。
一個洪太,一個朱由檢,都是曆史書上響當當的人物。
然而,在短短的幾天内,這兩人先後被自己終結了人生。
曆史被改變了,自己卻活成了曆史人物。
原本的曆史人物就這樣死了,死的和普通人一樣。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一句話: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走吧,咱們回去吧!”張順歎了一口氣,扭頭對李際遇下令道。
“是!”李際遇惋惜的看了正在被士卒取下來的朱由檢一眼,心道:你這人死就死了,仍不肯送給我一場富貴,卻是何道理?
原來這李際遇終究沒有耿仲明那種“殺屍冒功”的膽子,所以當他發現了朱由檢屍體的第一時間,就立即彙報給了張順。
剛剛入城的張順聞訊趕來,這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煤山即後世景山,位于紫禁城以北。
故而衆人離開煤山以後,又從北門神武門進了紫禁城。
這紫禁城就是所謂的宮中,大緻分爲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就是大名鼎鼎的後宮,由皇帝、太後、皇後、嫔妃和皇子一幹人等居住。
另外一部分就是前宮,主要由舉辦典禮朝會的三大殿以及内閣諸臣辦公的武英殿、文華殿等一幹宮殿組成。
這其中除了三大殿較爲恢弘雄偉以外,其他宮殿房間除了形制以外,不過和諸多王府相差方佛,倒也無甚出奇之處。
那李際遇本來還提前做了準備,想借機賣弄一番,一見張順對此熟視無睹,頓時就熄了心思。
隻是他自知以自己如今的功勞,在張順麾下難登大雅之堂。
李際遇眼睛骨碌碌一轉,不由一副你懂得的模樣問道:“末将還抓了一下俘虜,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去看一看?”
“俘虜?”張順心思一轉,便明白李際遇什麽打算了。
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一舉一動都被會被人刻意解讀。
如果他說一句“沒興趣”,可能等待這些人的就是一個悲慘的下場。
“好吧,前面領路吧!”張順點了點頭道。
他随着李際遇七拐八拐,不多時來到了一個士卒把守的宮殿面前。
張順擡頭一看,隻見那宮殿上正書寫着三個大字“慈甯宮”。
慈甯宮?張順都有點懵了。
他雖然不知道皇帝的嫔妃宮人都住在何處,但是這裏他還是知道這裏一般住的都是太皇太後或者皇太後也即是皇帝的祖母或者母親。
那崇祯如今已經二十五六了,那太後估摸着至少也得五十歲往上。
自己雖然好色,可是從來沒有說好老色啊,張順簡直是無力吐槽。
“殿下,您請進去看。末将爲了防止唐突了佳人,隻讓士卒護在外面,然後選了十來個健婦在裏面看守着!”李際遇不由連忙解釋道。
“哦?那本王就進去看看!”雖然嚴重懷疑這厮的審美,但是張順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
當張順進去以後,很快在兩個健婦引領下見到了被關在一起的女卷。
他隻見正有七八個妙齡女子和三五個孩童,和一個年近八旬的老太太關押在一起。
那些人見了張順,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頓時吓得偎依成一團。
原來那一日正是萬曆皇帝的妃子,宣懿太妃八十歲壽辰。
彼時泰昌皇後及嫔妃多亡,唯有一個養育了天啓、崇祯二人的李選侍李康妃又是“移宮桉”的主角,爲人所惡。
故而天啓、崇祯兩代帝王念其爲人寬厚,将其迎入慈甯宮,執掌皇太後印。
由于有人品惡劣的李康妃作爲對比,爲人寬厚的宣懿太妃在宮中更受人尊敬,又對周皇後有選中之恩,所以,這一日衆女齊聚一堂爲其過壽。
隻是那朱由檢忙于國事,竟将此事忘了個一幹二淨,這才被人一網打盡。
張順見了不由有些尴尬,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就是‘順賊’......”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響起,隻吓得她身邊的一個女子吓了個半死,連忙一把捂着了她的嘴巴。
張順聞聲望去,隻見一個約莫才五六歲的小女孩,長的是粉凋玉琢、十分可愛。
當然,人都是視覺動物。
像這種調皮搗蛋的孩子,長的讨人喜歡的叫萌娃,長的一般般的就叫做熊孩子。
這個小女孩明顯是前者,故而張順也不鬧,反而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被正捂着她嘴巴的女子容貌所吸引。
如今的張順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之人,他家中的李香、馬英娘、紅娘子一幹人等皆是國色,按理說早該擺脫了爲美色所惑的層次。
然而,事實打了他的臉,他一時間竟看呆了。
隻見她膚色潔白如玉,好似春光明媚,一襲白衣在他的膚色襯托下,也暗澹了三分。
如果說那個小女孩還是粉凋玉琢一般的話,面前的這個美人可真是“玉美人”。
再看她容顔,隻見她眼似春水自盈,眉似遠山自黛,面如桃花自粉,唇若丹霞自朱,隻她一人便天下皆春。
好在這張順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很快就從恍忽中清醒了過來。
紅粉骷髅,白骨皮肉,不過是一副臭皮囊罷了!
張順搖了搖頭,把那女子的容貌從腦海裏驅逐了出去,又順帶打量了一下其他女子,發現其中容貌出衆者竟有三四人。
啧啧,這朱由檢這老小子的審美水準很高啊,差不多能甩了洪太八條街!
然而,就在張順放肆打量這些女子之際,那一個年近八旬的老太太突然站起來擋住了他的目光,呵斥道:“無禮!”
若是尋常人吃了這一喝,要麽慚愧而退,要麽惱羞成怒。
結果張順吃了這一喝,卻十分自然的收回了目光,面帶歉意道:“對不住了,一時失神,唐突了......諸位,不知這位老太太如何稱呼?”
“你倒識得幾分禮數!”那老太太聞言上下打量了張順一番,冷笑了一聲,也不應他。
張順一時間吃不準這是在誇獎他還是諷刺他,他隻好微笑着自顧自話道:“本王就是你們常說的‘順賊’,今日前來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你們也知道,我麾下這些人魚龍混雜,生怕唐突了諸位......”
“你就說,你想準備拿我們怎麽辦吧!”就在張順絮絮叨叨解釋之際,突然一個面帶幾分英氣的女子,有幾分倔強的攔在張順面前道。
“不怎麽樣!”張順聞言也不惱,隻是笑着向她們保證道,“諸位且把心放到肚子裏,有本王在此,沒有人敢動你們!”
漂亮,是真的漂亮!
但是,他張順又不是色中餓鬼,沒必要見一個睡一個,以小頭代替大頭思考問題。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七七八八,心道:這些人應該就是崇祯的家卷了。
這些人或許有皇後、或許有貴妃,或許還有其他奇女子。
然而,這些人沒必要一定就屬于自己。
想到此處,張順忽然覺得自己藏在袍子下面的小忽然高大了起來,一種道德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于是,張順便禮貌的辭别了衆人,輕輕的退了出來。
“殿下,怎樣?”李際遇不由一臉期待的問道。
小人啊,小人,難怪孔聖人說什麽“小人藏唧唧”!
張順在内心鄙視了李際遇一番,這才認真下令道:“這些人你都給我看護好了,不許有人唐突了,也不許有人尋機自缢了。違者,軍法行事!”
張順自度把話給說明白了,李際遇也自度把話給聽明白了。
待到張順一走,他連忙把那幾個健婦喊了出來,開口問道:“都有誰?”
那幾個健婦相視一眼,連忙把幾個被張順目光停留最多的女子,告知了李際遇。
且不說那李際遇如何計較,且說那張順離開了慈甯宮以後,便來到了乾清宮,坐到了朱由檢常坐的龍椅上。
他一邊指揮着幾個挑選出來的小太監、宮女把宮裏的文書奏折,分門别類的存放起來備用,一邊根據各處的彙報,下達着善後的命令。
等到忙活差不多了,他還惦記着打開城門的侯拱極和躲在京師城外的丁魁楚二人,又分别處理了。
好容易等到一切都處理完畢,乾清宮内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身心俱疲張順不由拍着坐下的龍椅,不由歎了口氣道:“還真是不坐到這個位置上,不知道這個的難處啊!”
由于大部分太監、宮女都控制了起來,并無人上前侍候。
隻有等李際遇奉上來吃食,張順這才填飽了肚子。
“殿下,一會兒去哪裏就寝?”李際遇不由開口問道。
“養心殿吧!”張順随意道。
這養心殿就位于乾清宮西側,主要作爲皇帝的休息之所。
如今這江山易主,張順自然一并笑納了。
粗略洗漱了一番以後,已經好幾日沒能夠睡個安穩覺的張順,早已經身心俱疲。
他也不叫人伺候,自己摸索着進了養心殿,尋了那床鋪,就鑽了進去。
嗯?
張順剛一進被窩,就碰觸的一個溫軟的身子。
女人?
正好白天剛積攢了一團邪火,他便一邊幻想着白天那女子容顔,一邊把那女子摟進了懷中,心中暗道:
這李際遇還真懂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