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正設于古城以東的山丘上!”那斥候點了點頭道。
“啧!”洪太吧唧了一下嘴,有點難受道,“這賊鳥厮真是毒,竟然不把營地設在礬山堡對岸!”
原來這涿水的走向,先是南北走向,直到逐鹿故城才折而向東,然後在礬山堡折向東北方向。
也就說雖然逐鹿故城和礬山堡一東一西,又分别位于涿水兩岸,但是一個在涿水這頭,一個在涿水那頭,雙方對峙了個寂寞。
如果雙方若想接戰,那麽隻有一方先渡過涿水,然後沿着河岸向對方進發才行。
這多騎兵衆多的後金一方來說,似乎是一個好消息。
然而,義軍紮營的土丘正好沿着涿水北岸延綿了二三裏,而義軍的營地正駐紮在此處。
如此以來,後金的騎兵就無法偷渡過涿水,從東面威脅義軍左翼。
而涿鹿故城對面的地形,相對來說就平坦了不少,正好适合雙方交戰。
隻是如此以來,那涿水就成了義軍營地的天然護城河,後金一方有點難受了。
當然,僅僅這一點還不算什麽,畢竟地勢平緩之處利于騎兵馳騁。
對後金一方來說,最難受的事情是自己的搶先占據了礬山堡,又修建了較爲完備的工事。
卻不曾想因爲張順沒有按照自己一方的設想安營紮寨,直接導緻原來的布防出現了纰漏。
那洪太何等枭雄,如何看不出其中門道?
既然張順沒有被其牽着鼻子走,他也不得不趕快把這塊纰漏堵上。
想到此處,洪太不由下令道:“圖爾格何在?即刻帶領三人精銳前往龍王堂村駐紮,謹防‘順賊’斷我後路!”
原來這龍王堂村位于礬山堡以南四五裏處,乃是卡在礬山堡至馬水口之間的軍事要地。
後金兵自南下以來,已經棄守保安新城一帶。
如今保安舊城正威脅兩者之間的通道,一旦與義軍與戰不利,恐怕洪太自個也沒用信心重新奪回此城,故而礬山堡以南的馬水口成了後金一方連接外面的通道。
不僅如此,就連新任鑲白旗固山額真英俄爾岱掌管的後勤辎重,也需要從此處源源不斷的運來,故而由不得洪太不擔心。
“好個‘順賊’,好狠的手段!”那洪太不由牙疼的咧了咧嘴,罵了一句道。
“殿下,要……要不要咱們主力也移師龍王堂村?”那範文程聞言沉吟了片刻,忍不住提議道。
“這……這樣吧,傳巴牙喇甲喇章京尹爾登帶着朕的巴牙喇營,朕要和圖爾格一同前往龍王堂村地形!”洪太猶豫了一下,不由最終下令道。
“對了,繼續加大對‘順賊’的騷擾,不由讓他們安心構築營寨!”
其實這時間義軍的營寨早已經構築完畢,如今忙活的是構築防禦工事。
隻不過這個時代營寨和防禦工事往往一體,故而經常被統稱爲“營寨”。
等到衆人應了,那洪太這才拖着沉重的身體,爬上來兩匹戰馬,一路向龍王堂村趕去。
由于義軍騎兵不足,如今又忙于構築工事,洪太一路上到沒有遇到什麽威脅,很快就趕到了龍王堂村附近。
那洪太擡頭一看,不由大喜道:“好一處去處!”
你道爲何?
原來這龍王堂村正坐落在半山腰之上,其周圍正有三處坍塌了大半的舊城堡,十分利于防守。
那洪太連忙命人捉了附近的百姓,拖過來審問。
“此處爲何有三座殘堡?”那洪太一邊觀察着附近地形,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回禀大王,這城堡有何來曆,小人惟實不知,隻是聽村裏老人口口相傳,說是什麽蚩尤寨,乃上古聖王黃帝大戰蚩尤之時,留下了的殘堡。”又有個小老頭聞言顫巍巍的應道。
“蚩尤寨?”洪太懷疑他在暗戳戳的咒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這麽說來,那附近還有黃帝寨不成?”
“回……回禀大王,這附近黃帝寨是沒有的。”那小老頭搖了搖頭,一臉迷湖的應道。
“隻是……隻是有座涿鹿城!”
“涿鹿城?朕怎麽沒有看到過啊?”洪太聞言冷笑道,“老東西你莫要說笑,小心朕辦你個欺君大罪!”
“啊?大王饒命,代王饒命,小老兒什麽都不知道,求求饒了我吧……”那老頭頓時吓壞了,連忙頭如搗蒜一般向洪太求饒起來。
“說吧,那逐鹿城在什麽地方?”這洪太身爲一方之主,所思所想,自然不是這愚夫蠢婦所能猜度。
其實當他聽到逐鹿城三個字的時候,心裏不由一跳,頓時就生出一個念頭來:我何不立營于這涿鹿城?
逐鹿之戰,婦孺皆知。
若是我占了這涿鹿城,其中的象征意義可想而知。
“那涿鹿城就在涿水對岸,由此向西北不過七裏,大王便能看到其殘留的城池……”那小老兒不由戰戰兢兢應道。
“多少裏?”
“七裏……”
“是不是在涿水折而向東之處?”洪太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啊?大王您知道啊?”
“拖出去砍了吧!”
“啊?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
“殿下?”過了好半晌,範文程不由忍不住喊了一聲。
“憑什麽?憑什麽!”不由範文程這一喊不要緊,洪太不由暴怒道。
“憑什麽那‘順賊’占了那黃帝城,朕隻能占這蚩尤寨?”
“憑什麽!”
洪太感覺自己差點要被氣瘋了,沒來由的一個安營紮寨,你都要壓我一頭,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範文程見狀不由連忙規勸道。
“《尉缭子》雲:刑以伐之,德以守之,非所謂天官、時日、陰陽、向背也。黃帝者,人事而已矣!”
一國之君理當以武力征發敵人,以仁德治理天下。
這些所謂的“天官、時日、陰陽、向北”都沒有什麽用,哪怕真正的黃帝也不過盡“人事”而已。
“先生所言甚是,是朕急躁了而已!”那洪太聽了範文程一席話,不由點了點頭道。
然而,他嘴上雖然說不信,其實心裏究竟如何思量,卻是不得而知。
畢竟父子兩代,一個年号天命,一個年号天聰,其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