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随着李自成一聲令下,義軍的火炮響徹了起來。
一顆顆圓滾滾的鐵球在火藥的推動下,齊刷刷的飛了出去,勐烈的砸在雞鳴驿的城牆上。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城上士卒不由大驚失色道,“二十門,‘賊子’又攜帶了二十門‘紅夷大炮’!”
原來這一次張順雖然派出了李自成、張胖子和李述孔三營人馬,但是李述孔麾下多爲遊兵散勇,又爲新營,所以并沒有配備相應的火炮。
隻有李自成、張胖子兩營人馬分别配備了一旗火炮,一共有十門野戰炮和十門黃金炮。
這後金兵和明軍一樣,都是無法憑借肉眼分辨義軍火炮型号,隻能從義軍發射的炮彈上進行推算。
義軍野戰炮發射十斤鐵彈,黃金炮發射二十斤鐵彈,雖然初速不如紅夷大炮,但是威力仍然可觀,那城上瞭望手又如何能分辨的出來?
很快,義軍用“紅夷大炮”攻城的消息傳到雞鳴驿守将鈕钴祿·圖爾格耳中。
那圖爾格乃是後金開國五大臣之一鈕祜祿·額亦都之子,如今正任鑲白旗固山額真一職。
其父自洪太即位以後,得到了與費英東一起享配太廟的資格,而其弟遏必隆乃是張順前世康熙朝的輔政大臣,足見其身份地位非同尋常。
那圖爾格聽了,不由大驚失色,連忙登城一看,隻見義軍騎兵遮天蔽日、滿山滿谷,又有二十門“紅夷大炮”一字排開,依次向雞鳴驿城上射擊。
不多時,便有一名士卒撿了一枚鐵彈奉了上來。
那圖爾格親手掂量一番,正是二十斤無異。
“看樣子‘順賊’這是狗急跳牆了啊!”圖爾格裝模作樣的避重就輕點評一番,連忙一邊命令士卒死守城池,一邊再遣使者向洪太彙報。
雞鳴驿城周四裏有奇,城高三丈五尺,隻有東西兩門,乃是明末邊地标準城堡形制。
既不會出現城大難守的情況,又不會出現由于城池太小,無法容納足夠的軍隊、百姓和物資的情況。
這一次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作爲先鋒,帶領一個近乎完全動員的固山。
多爾衮的鑲白旗本有三十個牛錄,這一次爲了南征,他一口氣抽調了旗下所有的丁壯九千餘人。
其中三千被他帶往了歸化城,如今隻有六千留在城中。
除了這六千以外,還有明軍降卒四百,丁壯三五百人。
雖然遠不如李自成一幹人等九千人,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那固山額真圖爾格思量了片刻,這才下令道:“這一次咱們總不能坐着挨打,準備出城迎戰!
俗話說: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由于後金火炮不如人,如果龜縮在城中,就會被義軍用火炮一點一點的摧毀了城牆,然而殺将進去。
故而但凡知兵之人,隻要條件允許一般都喜歡出城迎戰,以免陷入被動境地。
這時代的紅夷大炮,一般重達兩千至上萬斤不等,長達丈餘。
這樣的火炮固然威力巨大,但是同時也具有裝填困難,調整射角艱難等缺陷。
也就是說出了像渾河血戰的白杆兵那樣本人限制了機動性,不然用紅夷大炮轟擊敵陣的戰術,會随着敵人的移動、躲避而變得苦不堪言。
故而後金出城迎戰,也有避開義軍火力優勢的意圖。
随着圖爾格一聲令下,雞鳴驿不由城門大開,鑲白旗精銳騎兵魚貫而出。
那李自成眼見後金兵從“龜殼子”裏鑽了出來,不驚反喜,便連忙下令道:“着炮手調整目标,轟擊敵陣!”
一般的“紅夷大炮”确實很難在野戰中使用,但是義軍的“野戰炮”和“黃金炮”卻不然。
這兩種火炮是張順專門設計,并經過實踐檢測的兩種大口徑野戰炮。
這兩種火炮都具有短身管、大口徑和易于移動、裝填和射擊的特性。
前者倍徑在十五左右,是一種能夠發生十斤鐵彈的野戰加農炮,而後者倍徑在十左右,是一種集加農炮、榴彈炮和霰彈炮爲一體的,能夠發射二十斤鐵彈的加榴炮。
那圖爾格本道離了城池,就脫離了義軍的打擊,誰曾想這邊後金兵剛出了城門,頓時遭到義軍火炮一陣齊射。
一片圓滾滾的鐵彈,勐烈的砸入正從雞鳴驿東門而出的騎兵之中。
黑色的鐵球如同黑色的死神,從城門口打了進去,比撕開脆弱的紙片還要輕松的洞穿了精良的鐵甲、神俊的戰馬和馬背上精通十八般武藝的後金精銳。
從頭穿到尾,最多的一顆約莫穿透了二十餘騎,最少的也殺傷了三五人。
更有的炮彈打在了城門洞的牆壁上,又彈飛了出去,依舊殺傷了五七人。
“該死,退回去,退回去!”哪裏還用圖爾格呼喊,後金騎兵一見這種血腥場面,哪裏還敢上前?
頓時呼嘯一聲,扭頭就跑,就連城門都忘了關閉。
圖爾格吓了一個激靈,連忙呼喊着手底下的親衛拼死殺回,這才堵上了城門,還惹得義軍一番哈哈大笑。
“直娘賊,中了‘狗賊’的鳥計!”圖爾格唾罵了一聲,無可奈何,隻得固守待援。
李自成、張胖子和李述孔三人一見大喜,連忙一邊命令炮手繼續“勐敲烏龜殼”,一邊愈發賣力的截殺後金斥候和往來信使。
雙方從中午厮殺到下午,更準确的說是“勐敲烏龜殼”到下午,隻打得雞鳴驿西門粉碎,又将城上碟牌、女兒牆、戰棚等一幹防禦設施夷爲平地。
隻打得後金兵在城牆上站立不住,不得不躲進城樓、角樓等處瑟瑟發抖。
好容易等到天色将晚,義軍前鋒和後金前鋒先後抵達了雞鳴驿。
且不說義軍如何,且說那後金前鋒領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饒餘貝勒阿巴泰第三子固山貝子博洛。
别看此人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三四模樣,其實也早已經戰功赫赫,頗享盛名。
由于聽說父親阿巴泰“陷于賊手”,急着報仇,便向洪太主動請纓,領着前鋒率先抵達。
“戰況如何?”那固山貝子博洛見了圖爾格,不由噼頭問道。
“情況不太好!”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的應道,“賊人攜‘紅夷大炮’二十門,犀利無比,隻打得我等擡不起頭來。”
“如今城上碟牌、女牆和戰棚等設施幾乎損毀殆盡,明日必不可守。”
那圖爾格必不可守意思,當然不是指後金一定守不住雞鳴驿。
而是說城上設施損毀,後金明天再戰難以憑城死守,隻能背城而戰。
“不急,等地到明天,陛下率領的大軍就該到了!”那博洛皺了皺眉頭,不由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