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擔心不要怕,鞑子也是人,铳打中了要死,刀砍中了要傷!”
城外的援軍已經被後金擊潰了,他幾次試圖突圍也沒用成功。
本來無論在大明朝野上下,還是在後金諸貝勒王公眼中,這密雲城已經是後金的囊中之物。
然而,誰都沒想到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有一個不同意。
他不是别人,正是分守薊鎮西路副總兵金國鳳。
密雲本屬昌平,但是由于戰略位置極其重要,又被劃入薊鎮西路。
這密雲城本是薊遼總督丁魁楚的駐地,但是由于他接受朱由檢诏令,帶領麾下标營進京勤王去了,隻餘下整饬昌平等處兵備按察使劉鎬和分守薊鎮西路副總兵金國鳳。
無論是在張順前世,還是在張順這一世,剛開始金國鳳都是寂寂無名之輩。
然而,就這個寂寂無名之輩在關鍵時刻站出來道:“國家養士正爲今日,豈可不效死哉!”
昌平副使劉鎬聞言壯之,亦應道:“若與金将軍同日戰死,吾亦含笑九泉矣!”
兩人計議已定,遂以金國鳳麾下三千精銳爲主力,以密雲守兵和征發城中丁壯爲後備。
動員阖城男女老少,男戰女運,老則煮飯食湯水,并力堅守。
彼時密雲城乃是雙城,一城爲舊城,城周九裏一十三步;一城爲新城,城周六裏一百九十八步。
新舊城相距僅五十步,中間以夾道相連,成爲了一座較爲少見的連城。
而在密雲城外,更是三面環山,兩面環水。
其北有冶山,其南有黍谷山,其西北有雲蒙山;其東、北、西三面更是有萬裏長城環繞;其東、南、西三面,又有白河、潮河交彙,正是山水環繞,固若金湯。
那金國鳳便駐守更爲難守的舊城,而兵備副使劉鎬則駐守較爲易守的新城。
兩人計議已定,但等後金來攻。
那後金主将不是别人,正是四大貝勒之首禮親王代善之子成親王愛新覺羅·嶽讬。
那嶽讬帶領萬餘大軍到了密雲城下,擡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不過,好在明軍都是什麽德性,嶽讬也知之甚深,不由連忙派遣了使者攜帶勸降書信一封遞于城中。
那副總兵金國鳳見了,便命人将那使者用吊籃吊上城樓,然後當着成親王嶽讬的面焚毀了書信,再把後金使者斬于旗下。
“狗賊,安敢如此!”那嶽讬雖然年過三旬,仍然年輕氣盛,見狀不由怒不可遏。
“金某世代清白,沒有過做奴才的經驗,更沒有與奴才做奴才的道理!”不意金國鳳卻冷笑道。
“爾等以官将爲家奴,以百姓爲豬狗,天下孰不知之?還請恕在下不能爲耳!”
“豎子,好膽!”嶽讬聞言不由氣急而笑道,“待本王攻入城内,殺你個雞犬不留,然後再挖了你的膝蓋骨,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屈膝!”
密雲新城小舊城大,新城高舊城矮,故而那嶽讬便命人渡過了白河前去攻打那舊城。
白河水勢深廣,能通漕舟,故而嶽讬命人伐木造橋,然後渡河。
哪曾想這浮橋剛剛造好,後金兵剛剛踏到河對岸,隻聽得一聲炮響,隻見密雲舊城城門打開,那分守薊鎮西路副總兵金國鳳赫然帶領三百騎殺将出來。
剛剛渡河的後金士卒如何抵擋?
不多時被他殺散了,然後取了油料傾倒于橋上,付之一炬。
“開炮,開炮,給我對準他開炮!”嶽讬見狀不由氣急敗壞,一邊叫嚷着,一邊惡狠狠的指着金國鳳威脅道,“狗賊,我必殺汝!”
那嶽讬手裏也隻有一些二将軍、滅虜炮、弗朗機之類的小型火炮,哪裏打的中?
那金國鳳見狀不以爲意,反倒笑道:“若想殺我,隻管拿命來填!”
那嶽讬聞言愈發憤怒,奈何白河寬闊,難以涉渡。
無可奈何之下,嶽讬隻得命大家繞道東南,欲從潮河渡河。
潮河在縣東南。自縣北石塘嶺流入縣界,合于白河。其寬處,可一二裏,狹處僅二三丈,古北口即位于其河谷之上。
然而,密雲東南的潮河已經是将要彙入白河的下遊,自然河面寬廣,同樣難以涉渡。
不過這一次沒了金國鳳的壓力,嶽讬終于能夠再次安心築橋。
結果又忙活了一天,好容易再度把浮橋修了起來,待到士卒剛剛渡過,隻聽得一聲炮響,密雲新城城門打開,金國鳳再度帶領三百騎兵殺将過來。
不多時,河對岸慘叫聲已盡,熊熊烈火再度蔓延到剛剛修建好的渡橋之上,嶽讬差點當場崩潰了。
“金國鳳,金國鳳,我與你勢不兩立!”
“成親王,那金國鳳隻有一人,麾下隻有數百騎,直管讓他殺,又能如何?”左右見狀不由建言道。
“如此,我何不分兵兩處,一同建橋,待到橋城,彼分身乏術,必不可守!”
嶽讬聞言眼睛一亮,連忙分兵五千與固山額真葉克書,自率五千安營于潮河南岸。
是夜,金國鳳見兵備副使劉鎬道:“金虜數爲我挫,士氣低落,士氣疲憊,又見有河阻于前,必定無備。乞讨小舟數十,趁夜襲之,必能成功。”
那劉鎬聞言雖覺其弄險,奈何拗不過他,隻得依了。
那金國鳳便故意避過白河對岸的後金營地,偷偷從新城東門出城,然而用小舟從上遊渡過潮河,再沿河向下遊摸去。
那嶽讬也是宿将,雖然不曾料得明軍偷營,但也早安排了警戒。
隻是他千料萬料,哪裏料得到這金國鳳竟然如此大膽。
他不但敢來偷營,還敢繞道河上遊然後殺将過來。
話說那嶽讬正在營帳沉睡,偶爾還憤憤不平的胡說些夢話,突然隻聽得厮殺聲響起,不由一躍而起。
“誰,是誰偷營!”嶽讬不由驚叫道。
“是不是金國鳳這厮,這一次莫要再讓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