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石?”張順皺了皺眉頭,最終下令道,“給他八千石吧!”
“這……這會不會太多了?”張鳳儀按摩他太陽穴的手指不由一頓,然後開口道。
“不多,我那二哥我是知道的,不是情況實在迫不得已,他不會向我開這口!”張順解釋道。
“那好吧,你心裏有數就行!”張鳳儀點了點頭,又用心的給他按摩起來。
原來自從義軍月初渡河以來,如今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中,無日不戰,無日不在争搶時間,無日張順不絞盡腦汁。
好容易這才奪下了山西大同兩鎮,宣府泰半,全靠的是義軍的大腦——張順這個超級計算機,才取得了如此優勢。
然而,還未等張順喘一口氣,突然對面的戰法又變了。
本來張順判斷要發生的龍門衛大戰并沒有發生,反而發生了大量後金小股騎兵滲透的斥候戰、運動戰。
張順頓時就判斷出來,可能不是對手的戰法變了,而是對手的主帥換了。
大名鼎鼎的睿親王多爾衮都被人換了下去,那麽來人不出意料的話自然便是“大清國皇帝”洪太。
從陳州至孟津,從孟津至遼州,然後又從遼州走河南,從河南攻陝西,又從陝西殺入山西。
張順這一路走了,連年征戰,爲得不就是爲了擊敗這個明末第一枭雄洪太嗎?
猜測到洪太到來之後,張順頓時打起一百個精神來,事無巨細判斷對手的動向。
隻是如此以來,被張順派遣出去的李自成、李述孔兩營騎兵,化整爲零,和後金玩去了數量驚人的小規模滲透作戰。
巨量的争鬥,自然帶來了巨量的彙報和情報。
先前由于義軍的急劇膨脹,張順手底下人手嚴重不足。
頗具才幹的洪承疇、孫傳統、盧象升、吳阿衡一幹人等皆被他派遣出去,獨任一方,隻有一個徐子淵和若幹文書、幕僚留在他身邊聽用。
隻是徐子淵和他身邊的文書大半都不中用,大量工作非得張順本人親力親爲不可。
若是喚作年紀較大之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好在張順勝在一個年輕,倒是還能支撐。
隻是終究是血肉之軀,如此一來二去,不曾想未過多久張順便用腦過度,頭疼頭暈的厲害。
張順這個人别看平時頗不正經,其實平日裏除了女色以外,别無所所求。
然而,就這僅有的愛好又影響了他睡眠,更是加重了症狀。
如今李三娘、紅娘子、李香一幹人等皆不在身邊,就連侍書這一個小侍女也被他留在太原照顧黃氏和大朱氏懷孕的二女去了。
眼見張順精神繃的太緊,又無絲竹書畫等放松心情的愛好。
那張鳳儀生怕他壞了身體,影響大局。
無可奈何之下,她隻能除了命人購買一個核桃、大魚等物給他滋補以外,隻好化作小女人留在在他跟前照顧他日常飲食起居。
這兩日她發現按摩對緩解他的症狀頗有奇效,幹脆也不要了面皮,整日裏把張順的腦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時不時替他按摩一番。
顯然那徐子淵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隻當沒看到,繼續抽出一本疏犢念道:“征北将軍盧象升有奏,近日發現榆林、延綏等地疫病大起。”
“病初,病者腋下和大腿間生硬包一個,未幾吐血而亡,藥石難醫。以緻親友聞之,不敢吊喪;一家死絕,無人收葬。臣請封閉疫區,延請大夫,以免鑄成大錯!”
“準了!”張順聞言不由一個腦袋兩個大,想了想前世的防疫政策,不由又補充道,“着盧象升購買布匹、招徕農夫,制作口罩,以爲防備。”
“呃......何爲口罩?”徐子淵一臉懵逼的問道。
“口罩嘛,顧名思義以布制成,護住口鼻之物。”張順見他不明白,便提筆畫了一個口罩的設計圖遞給了徐子淵。
“呃......這能行嗎?”徐子淵不确定道。
“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張順頭痛的厲害,也不想深入思考其中的利弊了。
鑒于他穿越前的防疫經驗,這種普通口罩其實很難防護通過飛沫、空氣傳播的病毒。
但是有總比沒有強,據說普通口罩也有百分之四十的遮擋效果,聊勝于無吧。
其實張順不知道,這一次在榆林、延安爆發的疫情正是大名鼎鼎的鼠疫。
在原本曆史上,由于榆林、延綏都是重災區,早已經十室九空,所以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鼠疫并沒有大面積傳播起來,流傳到關中地區。
反而因禍得福,因爲人口稀少而自生自滅。
然而,這一世由于張順的出現,這一場鼠疫反而要在剛剛平息了災害的榆林、延綏等地大殺特殺。
說起來也算是陰差陽錯,在原本曆史上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鼠疫率先爆發于山西,随後又傳播到陝西榆林、延安,河南、山東和北直等地,一度影響了曆史的發展。
鼠疫的傳播一般有多種,而明末這種鼠疫好死不死正是一種通過空氣飛沫傳播,然後引發病人肺炎的病毒。
原來的大夫皆采用傷寒法治療,結果毫無效果。
唯有一個叫吳又可的大夫親曆疫情,潛心研究,依據治療經驗撰寫了《溫病論》一書,提出了“疠氣”緻病之學說。
而這一本《溫病論》和書中所載“達原飲”,也在張順前世抗擊“非典”和“新冠病毒”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好巧不巧,前世經曆了抗擊“非典”和“新冠病毒”的張順,卻有用在前世學到的知識反過來抗擊這個時代的“鼠疫”。
而這個時代的“鼠疫”恰巧又是罕見的以空氣飛沫爲傳播途徑,以肺炎爲主要表現形式的病毒。
這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