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都給老子起來!”就在這時突然堡上闖進來數人,爲首一人勐地沖過來,踢了兩人,然後抽出腰間的馬鞭抽打起來。
他一邊抽打,一邊破口罵道:“直娘賊,都不要命了不是?”
“老子讓你們警戒守城,你們卻個個偷懶耍滑......”
“賴将軍,賴将軍,如今風沙正大,獨石城又遠離東虜,您又何必如此苛責弟兄?”結果這些人還覺得滿腹委屈,不由開口抱怨道。
“直娘賊,還敢還嘴?找打!”“賴将軍”聞言愈發憤怒,不由轉過來尋那抱怨之人。
而就在衆人紛紛擾擾之時,突然一聲凄厲的聲音響起:“敵襲!”
那“賴将軍”等人聞言一愣,不由扭頭透過重重黃沙向北方望去。
隻見成片成片的騎兵借助滾滾黃沙的掩護,竟一路向獨石堡奔馳而來。
“快,快,快起來都給老子起來防備。”“賴将軍”不由心裏一個咯噔,連忙大聲喝道,“哨兵,哨兵,快給老子點燃狼煙示警!”
原來這萬全都指揮使司正是大明九邊的宣府鎮,而獨石堡則是分守宣府北路獨石馬營參将駐地,又是開平衛的治所。
此地孤懸北路,稱爲絕塞。正統末年,曾陷于也先之手。
後來收複以後,屢加修葺,如今城周六裏有奇。
所轄大邊,五百一十四裏有奇,二邊一百八十六裏。而本衛所轄,大邊百六十三裏,二邊百三裏。
堡外舊開平、明沙灣一帶,皆蒙古諸部落駐牧,故而此地乃是明軍宣府鎮面臨北方威脅的要地。
隻是自崇祯八年初,插漢兒部西征以後,北面蒙古部落損失、遷徙,一時間威脅不在,這才有了守城士卒懈怠之事。
“東虜,是東虜!”随着敵人的騎兵逐漸的靠近,城上的明軍終于從旗幟上分辨出來敵人的來曆。
“東虜?”“賴将軍”聞言不由臉色大變。
獨石堡東距沉陽一千八百裏,即便是“東虜”馬匹衆多,日夜兼程也需十幾日功夫。
除非“東虜”所圖甚大,獨石堡隻是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而就在獨石堡戰火又起之時,在大明九邊防線的古北口、喜峰口同樣遭到了後金軍的勐攻。
原來自後金漢王洪太征伐朝鮮成功以後,得知義軍向明軍發起大舉進攻的消息,立即認知到其中關内的形勢變幻。
于是,等他趕回沉陽以後立刻籌備登基大典,于天聰十年四月一日,改元“崇德”,定國号“大清”,“踐天子位”,自稱“寬溫仁聖皇帝”。
進封大貝勒代善爲和碩禮親王,多爾衮爲和碩睿親王,多铎爲和碩豫親王,濟爾哈朗爲和碩鄭親王,長子豪格爲和碩肅親王,阿濟格爲多羅武英郡王。
遂後,便動員滿蒙漢大軍一十三萬,分三路,分别向明軍邊口獨石口、古北口和喜峰口三處進發,準備破口而入,與“順賊”争奪天下。
其中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率領三萬大家進攻獨石口,鄭親王濟爾哈朗和豫親王多铎率三萬大軍入侵古北口,而洪太自帥睿親王多爾衮、肅親王豪格七萬大軍勐攻喜峰口。
此時此刻,明軍剛剛探知洪太征伐朝鮮而還,遂後在沉陽“僭稱帝号”,哪裏料得到會突然入侵。
頓時被洪太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由丢失關口,連失城池。
這消息傳到京師紫禁城以後,頓時吓壞了大明皇帝朱由檢及朝野臣工。
一時間主戰者有之,主降者有之,主“借虜平寇”者有之,主張“借寇禦虜”者有之,主張南遷者有之,主張禦駕親征者亦有之。
朝野上下惶惶難安,莫衷一是。
當此之時,内閣大學士溫體仁不由開口道:“太平重文,禍亂重武。”
“如今天下惶惶,大臣莫衷一是,陛下亦早下诏書,召集邊軍入京勤王,以免重蹈徽宗之故事!”
那朱由檢等人聽了溫體仁之言,頓時如同抓了救命稻草一般。
“對,對,對!愛卿言之有理,請即刻替朕草拟诏書,命......加封薊遼總督丁魁楚爲薊遼督師,督遼東巡撫方一藻、遼東總兵祖大壽、順天巡撫陳祖包、薊鎮總兵吳國俊率領兩鎮精兵前來勤王。”
“着......宣府巡撫張世維......”
“咳咳......”溫體仁頓時嗓子有點不舒服了。
“着宣府巡撫張世維死守宣鎮,伺機而動!”朱由檢遲疑了一下,終于把話說囫囵了,下面以溫體仁爲首的一幹重臣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原來崇祯皇帝朱由檢聽了溫體仁的建議,一口氣将北方督撫總兵重臣幾乎全數召回。
那京師固然有了守衛,但是宣大薊遼四鎮卻群龍無首,等于拱手讓人。
到時候大明朝野上下坐守孤城,豈不是坐以待斃?
“着兵部尚書張缙彥整頓京營,全權負責京師防守事務,不得有誤。”朱由檢又下令道。
“臣張缙彥領命謝恩!”那兵部尚書張缙彥聞言苦着臉連忙領了旨意。
如今這大明天下正是多事之秋,又先後遭到“東虜”、“西寇”的夾擊,恐怕不但自個命不久矣,這大明天下亦命不久矣!
且不說大明朝野如何應對當前死局,且說後金大舉進犯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宣府西側的大同境内。
遊蕩在大同境内的義軍斥候得到了情報趕快報知總兵李述孔,而李述孔得到情報以後立即遣使彙報于張順。
“什麽?清軍入關?”張順聞言不由大吃一驚。
他千算萬算,算計了一整圈,卻萬萬沒想到“清軍”這一次來的是如此迅速。
原來這後金軍這次征伐朝鮮,不但獲取了不少糧食、奴隸,而且還動員了數萬大軍。
故而洪太稱帝之後,隻需再動員剩餘人馬就成,大大減少了軍隊動員時間。
再加上後金多馬,往往一人三騎甚至五騎,行軍迅速,是以能夠在洪太稱帝之後半個月趕到獨石堡等地。
“咳咳,舜王誤矣,是東虜!”孫傳庭清了清嗓子,不由上前提醒道。
“哦,對,應該是東虜!”張順點了點頭,頓時明白孫傳庭這話的含義。
這時候洪太“僭稱帝号”的消息雖然也傳到了義軍之中,張順還沒品出其中意味,而孫傳庭卻準确判斷出“東虜”的意圖。
原先經過宋獻策斡旋,雙方曾經口頭上結爲盟友。
如今洪太一不曾通告稱帝之事,二不曾通告入關之舉,顯然是把義軍作爲争奪天下的最大對手。
如果這個時候,張順還亦步亦趨稱其爲“清軍”,不能轉換自己的立場,難免會造成義軍的戰略判斷失誤和将士的思想混亂。
“看樣子,需要盡快解決當面之敵了!”張順沉吟了片刻,望着城外正和義軍進行壕溝戰的明軍,不由下定了決心。
“着李自成率領兵馬,盡快東進;着李信、曹文诏盡快解決潞安府之敵;着張天琳、黨守素、張汝魁、陳繼泰、王升、張鼎、盧象觀、李萬慶率軍前來;着張三百、張鳳儀盡快解決汾州府之地;着俞沖霄留守平陽,以備非常,不得有誤!”
“遵命,殿下!”衆人聞言一臉嚴肅,深知決定天下大勢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