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官,這山明曰:石膏山,這寨名曰:後門寨,穿過此山,到達沁源魚兒泉,便入上黨境内!”“花關索”王光恩爲曹文诏指點着面前的山峰環抱、峰峰聳翠的景象道。
“不但如此,這石膏山亦非山中産石膏之意,而是‘膏者,神之液也’,蓋因其多鍾乳石者也。”曹文诏不由微微一笑道。
“花關索”王光恩聞言頓時讪笑了起來。
原來這王光恩是和張獻忠一同起兵的義軍将領,隻是機遇時運不成,遠不如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張天琳等一幹義軍将領出名。
後來投靠義軍以後,便跟在了曹文诏身邊。隻是他名望地位皆不如人,故而借助這一次出征的機會,他頗有大展宏圖之意。
奈何這曹文诏本是宿将,又在山西“剿匪”多年,對此山川地勢了如指掌,哪裏用他聒噪?
“此道車炮難行,隻有人馬可以通過!”曹文诏如何不知他心思,不由笑道。
“那楊文嶽既然能死守潞安,想必定是山高城險,火炮無法施展之故。”
“你若想建功立業,但效死命,自然有你一番功功績!”
那王光恩聞言不由嘿嘿一笑,接口道:“君子一言?”
“驷馬難追!”曹文诏點了點頭應道。
要想領的住人,自然要給足了好處。
這王光恩非曹文诏嫡系,某種程度上算是張順派來的“監軍”,他自然要給足了面子。
從靈石至沁源一百六十裏,曹文诏部用了兩日便抵達沁源城下。
沁源城周不過二裏,距離沁水不過一裏,又遠離潞安戰場,哪裏想得到竟然會遭人惦記?
等到曹鼎蛟率領義軍殺入城中的時候,沁源知縣正在後衙吃酒,結果被義軍拖出來剁了,沁源遂下。
那曹文诏何等機警,眼見沁源城如此松懈,不由心生一計。
他連忙下令道:“着曹鼎蛟率領本部人馬在此駐守,着王光恩率領本部人馬,日夜兼程,奇襲沁州,本帥自率人馬緊随其後,爲其壓陣!”
那“花關索”王光恩聞言不由大喜,哪裏不知卻是機會來了。
沁源距離沁州二百裏,他倍道兼行,隻用了兩日功夫便趕到沁州城外。
沁州知州和指揮使哪裏料得到義軍如此神速,隻戰了半日,沁州指揮使戰死,沁州知州自盡,沁州遂下。
等到消息傳到潞州府的時候,明軍上下不由大懼,萬萬沒想到竟然被義軍抄了後路。
原來明代澤潞沁遼三州一府正是曆史上的上黨之地。
此地在南則爲太原屏障,在東則爲河北屏障。
如今大明在北方隻有兩處要地,一曰太原,二曰北直。
此兩地不存,則京師難存。京師不存,則北方非大明所有矣。
而上黨之地,“一喉二歌”,正是太原和北直的屏障。
澤潞沁遼,澤州已經在義軍南路軍左帥李信之手,如今又失了沁州,獨留潞安府和遼州兩地。
然而沁州橫亘期間,潞安府與遼州又不能遙相呼應,山西巡撫楊文嶽自然是自陷死地,徒呼奈何。
故而他一聽到義軍繞後,占據了沁源、沁州,不由哀歎道:“如此,潞府難矣,太原難矣,京師難矣,此亦天下亦難矣!”
不意楊文嶽話音剛落,早有士卒前來彙報道:“撫軍,兵備副使王肇生求見!”
“快,快快有請!”楊文嶽聞言不由吃了一驚,不由一邊迎出去,一邊連忙下令道。
那楊文嶽剛剛走出門口,早見一人在兩名士卒扶持下走了過來。
楊文嶽連忙上前一把扶住道:“子産身體不适,但凡有事,讓士卒通傳一聲便是,又何必辛勞而至?”
“撫軍,我已經聽說了!”冀南兵備副使王肇生苦笑一聲道。
“當初‘擎天柱’在潞安府之時,晚生未能降伏此人,以至于釀成大禍,遂有今日。”
“晚生疽發于背,藥石無醫,自知命不久矣。”
“今情願替撫軍死守此城,還請撫軍速速離去,他人再圖恢複!”
“呵呵!”楊文嶽聞言不由苦笑一聲道,“今天下雖大,哪裏又有楊某容身之地?”
“昨日失秦,今日失晉,明日複失燕地。大明土地雖廣,若不計較一城一地,早晚寸土非明室所有。”
“吾生爲明臣,死爲明鬼,豈可由子産代耶!”
楊文嶽既留潞安府,不一日曹文诏與王光恩俱至,與左帥李信、李輔臣一共四營人馬合圍潞安府。
潞安府乃上黨故地,治壺關城。
城周二十裏,高三丈二,寬兩丈一,有城門四。
其中又有沉王府“皇城”,周三裏,可謂是“雙層城防體系”。
當然,若隻是這般,這潞安府亦不足以拒“王師”。
原來當初自從義軍離了被禍害一番的潞安府、澤州等地以後,這兩地士紳官吏痛定思痛,紛紛鑄火炮、修堡壘、練士卒,以圖自保。
這其中佼佼者自然是張順的老熟人冀南兵備道王肇生。
當初陵川一戰,義軍率先突破王肇生部,劉成趁機陣斬山西巡撫宋統殷,張順由此聲名大噪,而王肇生自然深以爲恥。
自此以後,他便一心苦練士卒、鑄造火炮,以圖他人雪此大恨。
潞安府冶煉技術雖然不及陽城出名,也是大名鼎鼎的“潤國冶”所在。
王肇生在此地操練士卒兩千,鑄造大小各式火铳、火炮、铠甲、武器不計其數。
結果誰也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義軍愈發壯大,張順一躍成爲秦地之王。
這雖然導緻王肇生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報仇雪恨,但是與此同時也坑了南路軍左帥李信一把。
原來李信麾下共五營人馬,結果馬進忠一營西出垣曲,魏知友一營北上嶽陽,導緻李信麾下僅剩三營人馬。
而就在這三營人馬之中,還要預留一營駐守澤州,直接導緻李信隻能以兩營六千人馬,對陣山西巡撫楊文嶽和冀南兵備副使王肇生麾下五千人馬。
對方又龜縮不出,李信等人自然是毫無辦法。
“沒炮嗎?”曹文诏皺着眉頭,望了望城上密密麻麻的火炮,不由扭頭向李信問道。
李信自然知曉曹文诏什麽意思,不由苦笑道:“舜王共給我們配備三十門擎天大将軍炮,其中十五門留在令侄手中,用來攻打鄭州、開封等堅城。”
“十門留在洪帥手中,用來對付大名府方向敵人,我等手中隻有五門。”
“五門?”曹文诏聲音不由高昂了起來。
開什麽玩笑,城周二十裏的大城,你你手底下就五門攻城炮,那這仗還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