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援軍沒有多多少,倒多了幾分疑心!”朱燮元人老成精,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由面帶嘲諷道。
“聖上乃猜忌之主,刻薄之君,能忍得這許久,已屬不易!”不意大同巡撫葉廷桂反倒笑着搖了搖頭道。
“幸而那高起潛也非無能之輩,應該不會壞了軍國大計!”
“走吧,咱們去見見他。順便注意安排士卒警戒,不要爲順賊所趁,反倒爲中人所笑!”朱燮元冷笑一聲,心裏雖然頗不痛快,不過也不敢怠慢。
不多時,衆人以左督師朱燮元爲首,宣大總督張鳳翼其次,再次大同巡撫葉廷桂,宣府總兵李國樑和大同總兵王世仁等人緊随其後,在一衆士卒幕僚簇擁下出了太原城,遠接遠迎遠道而來的大明總監高起潛。
衆人剛剛站定,隻見一人頭戴三山帽,衣着禦賜蟒袍,騎着白馬逶迤而來。
近得前來,隻見爲首之人身材魁梧、白面無須,不是總監高起潛又是哪個?
“哎呀呀,咱家不過是個中人,焉敢勞煩幾位幹臣歡迎,真是失禮失禮!”隻見那高起潛面帶微笑,溫聲溫語自責道。
“如今鞑虜伺于外,‘順賊’禍于内,我們聽聞陛下聖明,将總監派來相助,莫不感激涕零,豈可失了禮數?”左督師朱燮元連忙上前笑着應了一聲。
随即雙方見過了,朱燮元便與其齊頭并進,一并向太原城返還。
說實話,依照朱燮元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假辭色,那高起潛奈何不得。
隻是有句話叫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被高起潛參上一本,朱燮元一幹人等就隻能什麽事也做不成。
隻是衆人相會之處雖然距離太原不遠,卻也不是頃刻而至。
就在衆人說說笑笑之時突然隻聽得一聲炮響,一彪人馬斜刺裏殺将出來。
爲首一人身着藍色棉甲,頭掼一頂“避雷針”式的明盔,持矛上前大聲喝道:“無卵之輩,龜縮之徒,今日何敢出城,且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豎子,好膽!”朱燮元聞言臉色一黑,自覺失了顔面,不由大喝一聲的,“誰與我上前擒了此人?”
“末将願往!”大同總兵王世仁聞言不由連忙主動請命道。
“來将何人,報上名來!”不意王世仁話音剛落,那高起潛反倒上前高聲問道。
“總監不可......”大同總兵王世仁和宣府總兵李國樑見狀不由大驚,連忙一左一右護着道。
您老這可真是身殘志不殘,賊人骁将當前,居然準備孤身殺敵,頗有常山趙子龍雄風。
“吾乃舜王麾下骁将,楊承祖是也!”當面藍甲骁騎大聲了一身,端着長矛就要來戰。
“好,來的好!”高起潛見狀不由大喝一聲,随即扭頭對左右兩總兵道,“悠着點,此乃無名之輩,兩位莫折了一世英名!”
你特麽,你既然不準備上陣殺敵,你上前幹什麽?
那大同總兵王世仁、宣府總兵李國樑差點被氣的吐血當場,隻得硬着頭皮就要沖上前去。
好在宣大總督張鳳翼反應快,連忙下令道:“何須勞煩兩位總兵,參将唐通何在,你且上前會他一會!”
開什麽玩笑,這王世仁和李國樑兩人雖是宿将,奈何如今年事已高,又無曹文诏、左光先那般本事。
若是命這兩人出戰,勝了自然一切好說。
可是萬一有所折損,恐怕不但要壞了明軍士氣,而且還會影響後續指揮作戰。
那王世仁、李國樑聞言不由暗松了一口氣,往後稍退。
而參将唐通早帶領一幹人馬殺将過去,和義軍骁将楊承祖戰成一團。
那楊承祖自認骁勇不下王錦衣、姬龍鳳二人,隻道來将是無名之輩,數合之間便能取其首級。
雖曾想雙方交手十數合,自家絲毫占不到便宜,不由大爲驚訝。
隻是楊承祖卻想不到,那唐通比楊承祖驚訝更甚。
原來這唐通在雖然名氣不大,在原本曆史上如同昙花一現,随即消失在滾滾的曆史潮流之中。
但是其實也是一員骁将,隻是因爲家世尋常,曾“孤忠自許,百戰起家,征流寇于漢南,剿奢酋于川貴,種種功次,塘報可查”,苦苦熬了二十年資曆,才堪堪熬成了一員參将。
這也是爲何宣大總督張鳳翼率兵南征的時候,獨挑選此人随軍的原因之一。
這種身經百戰,苦熬基層的将領,雖然未必勇不可擋,但是至少也有兩把刷子。
那楊承祖戰了半晌,眼見讨不得便宜,便賣了個破綻,轉身就走。
那唐通也不追,隻管護在衆将面前。
楊承祖見給高起潛來個下馬威的目的已經達到,“回馬槍”又不好使,隻得悻悻退去。
“好,好一員虎将,張軍門倒是強将手下無弱兵啊!”高起潛不由驚異的上下打量了唐通一番,扭頭笑道。
朱燮元聽了心中不痛快,隻當做沒聽到。
反倒宣大總督張鳳翼心裏明白,隻好苦笑一聲,轉換話題道:“總監謬贊了,左右一個武夫罷了。若是總監瞧得起此人,日後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擢到身邊聽用便是。”
“哈哈,你倒是老好人!”高起潛意味深長的笑道。
一路無事,衆人不多時到了太原府,朱燮元等人早備了歌舞宴席,宴請這總監高起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那總監高起潛不由借着酒勁,開口罵道:“這賊子端的可惡,居然當面辱及我等,不殺此人,難解我心頭之恨!”
衆人一聽,哪裏還不明白,這厮是指桑罵槐,責怪衆人坐守孤城,不肯與“順賊”鏖戰。
隻是這厮話未明說,衆人也不便明言。
朱燮元眉頭一皺,不由笑道:“總監若是氣不順,正好有一曲新曲,聊解憂愁。”
“哦,不知是何曲?”高起潛心下奇怪,不由開口問道。
“此曲名曰《張順盜嫂》!”朱燮元不由開心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