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張順正院子裏在幫李三娘锛地,便接到了這個消息。
“終于來了!”張順放下了手中的三齒釘耙,揉了揉磨的生疼的手掌,不由笑了。
“我說不讓你幹,你非要幹,是不是手上起泡了?”李三娘見狀不由奚落,一邊拿出來一根針道。
“别,别啊,你幹嘛?啊~啊~”張順一愣,隻見李三娘伸手把他的手拉過來,熟練的把他手掌磨的泡給挑開了,隻疼得張順哇哇叫。
前來報喜的王錦衣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模樣。
而竹兒和侍書一個抱了一個孩子,隻站在旁邊吃吃的傻笑。
原來這些日子出征的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但等時機一到,義軍就準備大舉進攻。
暫時閑了下來的張順,也不再有大的舉動,反而抽出一些時間來陪一陪衆女。
近些日子,張順收獲頗豐,除了紅娘子、馬英娘和王奇瑛三人懷孕以外,最近大夫查出來原唐王妃曾氏也有了喜。
這四人因此被迫養胎,一時間張順的後宮倒安靜了許多,使得他也能夠享受一番普通的夫妻生活。
李三娘可謂是他的青梅竹馬,對他最了解不過。
所以,雖然因爲三女照顧兩個孩子,忙的不可開交,讓張順享受不到雙栖雙飛的快樂,他也時不時來小憩一番。
不多時,李三娘挑開了水泡,又給他上了藥,張順這才接過捷報一看,戰況果然正如自己所料那般。
雖然其間細節頗有些出入,大是大緻結果不出當初籌劃之外。
原來當初義軍籌劃懷慶府之戰的時候,張順便對洪承疇提出來“兩點一線”戰略。
所謂“兩點一線”,一個點指遏制渡口的孟縣,一個點指懷慶府府城,一線則是指天井關、府城和溫縣三個支點,行成的戰線。
義軍進入懷慶府第一步就是奪取渡口,全據孟縣。
第二步就是趁敵人沒有反應過來之時,直撲懷慶府城,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府城,像一個釘子一般死死的釘在懷慶府。
而第三步,在奪取懷慶府城以後,分兵分别占據天井關和溫縣,把懷慶府切爲兩段,壓縮明軍騰挪空間。
實際上,由于鄭王世子朱翊鍾的倒行逆施和張順在此地的良好聲望,第一步、第二步進展都非常順利。
然而就在第三步進展的關鍵時刻,主帥洪承疇腦子犯了渾,居然異想天開,妄想指揮剛剛渡過黃河的義軍主力和朱大典決戰。
以至于戰略要地懷慶府城空虛,若非王定等人拼死抵抗,幾爲楊嗣昌所得。
隻不過無論是張順,還是洪承疇都不知道。
在張順前世的曆史線中,也有一支軍隊打着同意的主意,攻入到懷慶府附近,他便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太平天國北伐軍林鳳祥、李開芳部。
當時太平軍從溫縣渡河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搶攻武陟,完全沒有把懷慶府當回事兒。
然而等到進攻武陟受挫,這才開始猛攻懷慶府城。
隻是當時太平軍給懷慶府城留足了反應時間,再想攻克,哪有那麽容易?
雙方在懷慶城下大戰六十餘日,結果太平間一無所獲,最終不得不繞道垣曲西行。
隻是如此一來,不但損兵折将,而且延耗時日,失去了戰略突然性,給清軍的防守留足了時間,爲後來北伐軍的失敗提前蒙上了一層陰陽。
好在洪承疇及時反應過來,在王定等人苦戰多日以後,突然率領大軍趕到懷慶府城,導緻楊嗣昌、朱大典的攻城計劃無法繼續。
至此,義軍以天井關、懷慶府城和溫縣三個支點組成的“一字長蛇陣”徹底成型。
楊嗣昌、朱大典二人無力回天,不得不退走衛輝,遂爲義軍所趁。
張順草草的看完了捷報,心中稍安,不由感慨道:“甲首三千,看樣子明軍主力也遭受了重創!”
行軍打仗,若是一方能夠繳獲三千甲士的首級,那意味着什麽?
除了極個别特殊情況以外,損失“甲首三千”的一方,基本上又上萬人失去了戰鬥力。
除非有其他明軍來援,不然楊嗣昌、朱大典二人幾乎失去了有效的進攻能力。
說實話,在義軍捷報傳來之前,張順心中也不免忐忑不安,早晚牽腸挂肚。
隻是他是三軍統帥,雖然有百般本事,也做不到事必躬親,故而許多事,必須假手于人。
南路軍作戰計劃制定完畢以後,他所能做的事情隻能是相信自己委任的統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八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特别是在自己眼中三下五除二就能解決的問題,卻被委托人笨挫的折騰了許多時日,還沒有捷報傳來。
實在是讓人心焦,恨不能以身代之。
不過,張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隻能默默以待,趁着氣等待南路軍的最終結果。
其間他想了很多,南路軍勝了固然可惜,如果敗了又當如何收底?
好在其間雖多波折,洪承疇依舊順利了完成了自己的計劃。
想到這裏,張順伸手又往信封裏一摸,果然又掏出來幾張紙來。
張順打開一看,果然是洪承疇寫的請罪書,如實承認了自己在指揮過程中犯的錯誤,請求張順進行處罰。
張順不由哈哈一笑,遂向侍書讨來紙筆,揮毫寫就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勝而不驕,敗而不餒,早定河内三府,以待大業!”
“錦衣,你讓信使給他捎回去吧!”張順寫完晾幹,這才遞給王錦衣道。
“啊?就這些,沒有軍令?”王錦衣不由奇怪道。
“作戰計劃和戰略目标早已經定死,本王又何須多緻一辭?”張順聞言笑了。
“若是洪承疇問起有何命令,你就讓他說,按照原計劃行事便是!”
王錦衣聞言這才去了,李三娘見狀不由上前,輕輕問道:“勝了?”
“勝了!”張順點了點頭,老夫老妻,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那就好!”李三娘松了一口氣,可見其實她心裏并不是像她平常表現的那般輕松。
“如果我所料沒有的話,過些日子你也要出發了!”李三娘沉吟了片刻道。
“不讓讓侍書跟着你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呃……如此也好。”其實前幾日張順分别答應了黃氏和大朱氏,萬萬沒想到李三娘提出這些要求來。
不過她是家中大婦,張順還是對她足夠的尊重,倒沒有駁了她的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