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昌先禮後兵,先派遣士卒進行一番簡短的勸降之後,結果遭到了可恥的失敗。
楊嗣昌也知世上豈有不戰而降的道理,故而急忙下令遼東軍推着雲梯車、沖車等攻城器械向懷慶府。
剛開始雙方在府城西門交手,一時間殺聲震天。
“王總兵,你真不過去,親自坐鎮指揮嗎?”史文煥聽着外面遠遠傳來的厮殺聲,不由忐忑不安的問道。
“史先生,你放心吧,不慎要緊!”王定不由笑道。
“凡攻守城之法,延綿日月。若守方有備,非兩三月功夫,不能分出勝負成敗,何急急爲?”
“真沒事兒?”史文煥不由疑惑道。
“真沒事兒!”王定聞言不由笑道。
“明軍雖多,奈何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我麾下那蕭偲、張虎二人,史先生莫要看他們年輕,卻個個都是将門出身,手底下那是士卒個個都是家丁精銳。”
“若非舜王仁德,獲得榆林将門一心效忠,天底下又有哪支精銳能如此奢華?”
“如果老先生實在不放心,還是煩勞你盡量征調城中丁壯,以作長久之計!”
原來懷慶府府治原本是野王縣縣治,後來隋代改名河内,爲懷慶府附郭,城周九裏有奇,有城門四。
所以駐守府城的王定也遭遇到先前陳永福在鄭州防守戰中的困境,即人手不足,無法鋪開士卒進行全面防守,所以這才依靠地頭蛇史文煥盡量征調丁壯作爲輔助。
“這一點,還請趙老和王總兵放心!”史文煥聞言不由拍着胸脯保證道。
“我那兒子應聘、應選,雖非大才,好歹在這懷慶府中也有幾分薄名。”
“征調兩三千丁壯,襄助義軍守城,倒也是小事一樁!”
“成,那就煩勞史先生兩位公子了!”王定聞言不由拜了一拜道,
“隻需要一千丁壯在城上警戒巡邏,一千丁壯在城内察奸誅惡,一千丁壯運送吃食、火藥彈丸以及運輸傷員等事即可。”
“至于厮殺之事,老先生隻管交給我,我管教他有來無回,識得我榆林王氏的厲害!”
那史文煥曾擔任過陝西關内道副使,又曾在四川平過叛亂,并非毫不知兵之人。
他見王定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又頗有一股勇武之氣,便安下心來。
隻是他們在後面談定從容,然而張虎、蕭偲二人在前線差點要罵娘了。
原來這遼東軍在遼東與後金常年厮殺,自然養出一股彪悍之氣。
而這祖大樂乃是祖大壽堂弟,和祖家家丁出身的祖寬自然有所不同。
他麾下的家丁精銳,果然更勝“遼東鐵騎”一籌。
于是,雙方這一交手就感覺不對了。
有句話叫做“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交手比武如此,打仗更是如此。
開戰前,一邊祖大樂尋思:流寇,誰還沒見過似的,能打什麽仗?
另一邊蕭偲、張虎尋思:明軍,又不是沒打過,老子當年都差點成了明軍,怕個鳥甚!
結果雙方一交手,頓時一聲“窩草”就蹦了出來。
王定将張虎、蕭偲二人分作兩部,輪流上陣防守,這第一陣便由榆林張氏張虎負責。
開戰之初,那祖大樂早命一個把總率領人馬在城下向城上射擊壓制,一個把總率領人馬推着雲梯車、沖陣等攻城器械攻城。
張虎在城上見了,不由笑道:“倒也中規中矩,來人呐,讓他們見識見識秦軍箭法的厲害!”
張虎話音剛落,雙方頓時箭如雨下,互相射擊了起來。
由于技術條件限制,這時代火力密度還是不成,基本上最終還是要靠肉搏分出勝負,所以他對此并不以爲意。
隻是張虎萬萬沒想到,隻一輪箭雨飚來,頓時城上一片慘叫聲響起。
張虎扭頭一看,隻見有七八個士卒早已經被射翻在地。
那中箭的士卒身上的箭支正釘在甲片之上,赫然被人射穿了甲片。
“怎麽回事?”張虎不由大聲喝道。
“将軍,不好,明軍的箭頭太過犀利,大多數都是點鋼穿甲箭,竟然能穿透了甲片。”
“直娘賊!”張虎暗罵一聲,甚至遇到了硬茬子。
在這個時代,若想使用破甲箭,自然是要使用硬弓鋼箭,然而但凡使用硬弓鋼筋之人,大概率是精銳中的精銳。
而就在張虎在城上罵娘的時候,城下的祖大樂也大聲罵起娘來。
原來榆林将門常年和鞑虜遊騎作戰,手底下家丁精銳自然也練的一手好箭術。
相對于遼東硬弓重甲而言,榆林将門則是軟弓長箭。
雖然破甲能力稍遜前者,然而精準之處卻猶過之。
“總兵,這夥賊人不對!”雙方戰了一個回合,早有人跑過來彙報道。
“如何不對?”祖大樂冷着臉道。
“咱們好幾個兄弟面門中箭,估計......估計不成了!”那士卒解釋道。
“什麽?莫非北虜在此!”祖大樂不由失聲道。
原來遼東軍的老對手後金軍猶善長弓重箭,最喜“十步射”,專射人面門,所以祖大樂才有此懷疑。
“不像。”那士卒搖了搖頭,遞過來一支帶血的箭道,“總兵且看,這箭分量較輕,不如北虜箭遠矣!”
明末後金所用重箭重一百克左右,十步之内完全可以射穿铠甲,堪稱小長矛,故而後世又把女直所用這種弓箭稱作“長矛投射器”,和陝西秦軍所用弓箭形制截然不同。
“原來是秦兵,難怪!”祖大樂也是識貨之人,頓時反應了過來。
陝西兵常年和以輕疾戰法爲主的遊牧作戰,故而喜歡用軟弓長箭。
雖然破甲能力不如清弓,但是精準度卻勝之,故而張虎手下的精銳多射遼東軍沒有防護之處。
“遇到對手了!”
正所謂:棋逢對手将遇良才,那張虎和祖大樂分别在城上城下,不由同時感慨了一聲,遂更堅定了擊敗對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