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順在清水營開市以後,一邊着宋獻策、孫承宗等人盡力買馬,一邊又去甯夏溜達了一趟,總共用了七八日。
等到襖兒都司部拜桑忽爾諾延東拼西湊好容易湊夠了戰馬兩千匹、牛五百頭、羊一千頭,賠付了義軍,這才算了結了入寇之事。
因爲開了騾馬市,義軍又趁機購買了上馬一百二十六匹,中馬三百零七匹,下馬四百四十三匹,再加上在靈州繳獲,一共獲得了三千餘匹戰馬。
張順便辭别了曹文诏,率衆一路巡狩到了固原。
黑水苑位于另外一條流經固原的清水河畔,在固原城以北九十裏處。
“此苑内設圉長二人,馬房三百七十九間,草場、馬圈九處。”陳長梃不由介紹道。
“其地東至洪城子大路,南至深溝民楊鑒地,北至亂堆溝。”
“有草地一萬一千六百二十七頃九十六畝一分,界樁十五個,額軍二百七十六人。”
“原有馬并駒一千四百匹,實有五......五匹!”
“什麽?我記得不是還剩七匹嗎?”張順不由扶額道,這妮瑪一轉眼又給老子少了百分之三十是什麽鬼。
“僅剩的兩個圉長見如今‘改朝換代’,早偷了兩匹好馬逃了!”陳長梃不由羞赧道。
“由于馬場過于巨大,剩下五匹因爲跑得不知去向,一時間無法尋回,這才得以幸存。”
張順心裏明白,其實這是陳長梃委婉的說辭。
實際上黑水苑所養馬并駒早已經被盜賣一空。
隻不過由于草場巨大,也不知是孳生的馬駒還是哪裏跑來是野馬,幸存了幾匹而已,聊勝于無。
“行了,咱們進去看看吧!”張順無奈道。
衆人馳騁到黑水苑内,隻見此地水草豐美、逶迤連綿。
清水河兩條支流在此交彙,清澈的河水中映照着藍天上一朵朵白雲。
極目遠眺,又見地勢起伏,碧草連天,蜿蜒的河流如同從遙遠的天際流淌過來一般。
張順張了張口想贊美幾句,這才發現自己才疏學淺,絞盡腦汁,什麽詞也描繪不出來那種感覺。
“好個草原,怕不是能養良馬兩萬匹!”王奇瑛出生在常年吃沙子的榆林,不由率先感慨道。
“這才養兩萬匹?”張順見如此龐大的一個馬場,不由不敢置信道。
“這不都是草嗎?怎麽着幾畝地也能養一匹了吧!”
王奇瑛不由笑道:“養馬與養牛羊等牲畜不同,其不耐粗飼,也非是有草就吃。”
“像狗尾草、草茅、野豌豆、荞麥皆爲牧草。”
“而其中最好者,乃是苜蓿,南人又稱之爲金葉菜,不僅可以用來養馬,亦可救荒。”
“時人有雲,苜蓿菜七月種,必須和秋荞麥而種之;五月種,必和黍而種之!”
“及秋,則收割、晾曬爲幹草,以作粗飼。”
“除草之外,又須備黑豆、荞麥等糧作爲精飼,雜以鹽巴以長力氣……”
張順聽了半天,似懂非懂,不由靈光一閃,不由笑道:“好娘子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如爲我做個苑馬寺卿,專門執掌馬匹,以備軍需?”
本來紅娘子、馬英娘聽聞張順喊那王奇瑛“好娘子”,頓時臉都拉了下來。
結果聽到後面的話,“噗嗤”一聲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死,哪個要做苑馬寺卿!”王奇瑛勃然變色,不由惱羞成怒道。
你說讓我做别個,好歹留在你身邊還成。
讓我留在固原喝西北風,當老娘腦袋裏進沙子了嗎?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張順連忙賠笑道,“我手底下剛好有個好獸醫,跟随我多年,沒個正果。”
“正合讓他來做這個,也算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這還差不多!”王奇瑛撇了撇嘴道。
“舜王說是哪個?莫非是姬程、姬蛋父子不成?”陳長梃聞言不由問道。
“沒錯,那姬程正合擔任此職,而姬蛋我卻是另有用處!”張順點了點頭道。
原來那姬程跟了張順以後,雖然有把子力氣,奈何比起其他将領,沒有什麽優勢,便充當了義軍戰馬的獸醫頭領。
其父子先前跟着李三娘也立過功,和陳長梃關系也算不錯。
如今戰馬乃義軍除了糧食以外第一重要之物,派遣一個自己人督管從事也是理所應當。
“舜王顧念舊情,也不枉當年他們父子二人跟随一場!”陳長梃不由感慨道。
“隻是還有一人,不知舜王打算如何處置?”
“哦?不知是何人,竟然勞動義兄大駕說情?”說實話自從陳長梃跟随張順以後,素來唯張順馬首是瞻,還不曾有開口求情之舉。
“主公還記得當初魏無義否?”陳長梃聞言不由反問道。
“小溫侯?”王奇瑛聞言一驚,不由失聲叫道。
悟空在身後咧了咧嘴,本想給這婆娘一棒子,不過念在師傅這幾日給自己說了一房婆娘,讓他頗爲食髓知味,便在心裏原諒她了!
“你也知魏無義之名?”原來先前張順托庇于“紫金梁”王自用麾下的時候收留了此人。
隻是這厮心高氣傲,多有不恭,後來依照張順之令“北伐”京師,鬧出了一個好大的名聲。
隻是後來他幕僚麻布投靠官兵,差點給義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張順便将此人棄置不用。
“此人使得一手好馬槊,曾号‘延綏第一’!”王奇瑛聞言不由感慨道。
“隻是後來不滿自己得不到提拔,一氣之下便從了……從了義軍。”
“直到去年,還有人說起過他,說是被官兵用铳打死兩千,白瞎了一身好武藝!”
時過境遷,張順再聽起這番話,不由感慨萬千。
當初那個桀骜不馴之人,武藝不在義兄陳長梃''之下,兩人還打了個平手。
不曾想如今這厮不但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反倒連陳長梃都遠遠不如了。
“這樣吧。”張順沉吟了一下,然後對陳長梃道,“我記得後來我把他派遣到你麾下了。”
“等明日到了固原我再見見他,若是他果然有長進之心,我許他一營人馬,留在固原歸你節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