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什麽情況?”張順有點想親自插手,不過看他按部就班的應對還成,就沒有直接插手。
套虜入寇,常常一人數騎,呼嘯而至,那王定生怕傷了張順,聞言心裏頗有幾分不耐煩。
隻是他也知道張順威名赫赫,不是自己一個原本的參将所能比拟。
所以王定按捺着不快,連忙應道:“虜寇人民衆多,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
“其實即便有千軍萬馬倒也不怕,咱們好歹能推到花馬池,憑城據守。”
“怕就怕有人内外勾結,專等舜王下手!”
張順聞言一愣,随即反應了過來。
自己做關中清理屯田,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又來到榆林,有人心思浮動,也未嘗不是沒有可能。
榆林将門這一次固然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但是其他中低級軍官心裏怎麽想,那就不好說了。
“不妨事,你姑且派兵布陣便是!”張順不由笑道,“老子千軍萬馬都殺過來了,還能從這裏翻車不成?”
“末将已經派遣蕭偲率領一司騎兵頂上去了,即便遭遇虜寇主力,也能抵擋片刻。”王定解釋道。
“待會立了車陣,人馬俱甲,莫說三五千虜寇,就是來了數萬虜寇,亦無可懼!”
原來明軍衣甲精良、火器犀利,雖然對付新型的女真有些不成,但是拿捏裝備簡陋的套虜還是手到擒來。
像杜氏的杜文煥朝廷調兵支援遼東就百般推脫,平時沒事了就殺入河套積攢首功,動不動就斬首數百級。
就連王樸這樣的“長腿将軍”見了套虜也是激動的沖殺過去,一副急色鬼見了美女模樣,足見這些套虜成色如何。
不多時,數百輛辎重車以張順爲中心,圍成了一座簡易的“城牆”,張順與紅娘子、馬英娘、王奇瑛、王錦衣、悟空等也已經披挂完畢。
這時候早有三五成群的虜寇遊蕩到陣外,時不時向義軍陣内放箭。
時間線到了明末,蒙古騎兵的戰術既非弓騎遊蕩,亦非甲騎疾突,而是喜歡以三人爲一小隊。
三人皆配備弓箭。中間一騎手持六七尺鈎鐮槍,可勾可刺;左右皆配備腰刀,但是右邊以弓箭作爲主要攻擊手段,而左邊則持腰刀護住鈎鐮槍左側。
王奇瑛不由爲張順指點道:“彼輩可以稱之爲馬上鴛鴦陣,彼此配合,頗爲相得益彰。”
“若遠,其三者皆可以弓箭擊敵。其所用弓箭亦是長弓重箭。多以桑榆木爲體,内貼黃牛角或黃羊角。其箭簇大而闊,長約2~4寸。”
“凡臨戰則用十分力弓,射不過二三十步,亦能破甲。”
“十分力弓?”張順不由疑惑道。
“大概八十斤左右,幾如我軍精銳!”王奇瑛不由解釋道。
明軍的标準是多少呢?
凡造弓,視人力強弱為輕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為虎力,亦不數出。中力減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也就是一般戰弓在六十斤左右,難怪王奇瑛說“亦能破甲”、“幾如我軍精銳”。
原來随着火器的盛行,遊牧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像土默特部俺答汗曾經甲騎三萬,一度威脅到大明京師,結果很快就衰落了。
除了其他因素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笨重的具裝騎兵很容易被火器所傷,得不償失。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具裝騎兵和我對沖的時候,結果我在十步外點燃了三眼铳。
你長槍再長難道還能長的過我三眼铳嗎?
你具裝再好,能抵得住我火铳射擊嗎?
所以與其成爲活靶子,還不如放棄長槍、重甲,這樣還能稍微靈活一些,增加生存率。
所以到了明末,雖然半具裝騎兵猶在,但是大多數騎兵早已經放棄了過長的騎槍、馬槊,反而換用鈎鐮槍、線槍、偃月刀、腰刀之類的輕便武器。
張順遠遠的望了半晌,算是明白了這“套虜”戰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原來這是明軍破了遊牧的重甲長槍戰術以後,遊牧轉爲針對明軍的三眼铳變革的戰術。
雙方在交戰之時,弓騎可以做明軍三眼铳射擊之前,用長弓重箭削弱一波,然後槍騎可以用鈎鐮槍長度優勢壓制三眼铳。
至于刀騎,其怕明軍騎兵繞到鈎鐮槍左側進攻。
畢竟對一般慣用右手的弓騎來說,左側是射擊盲區。
而對槍騎來說,正面作戰尚可,若是側面遇敵,不但攻擊不便,還容易折斷鈎鐮槍,所以才需要配備一名刀騎,護住左側。
“這戰術還挺周密啊!”張順不由感慨道。
“周密?且看我爲夫君取其首級!”紅娘子着了鐵甲,不由有幾分冷豔。
言畢,她竟然策馬而出。
張順不由大驚,正要将她喊回來,不意馬英娘也笑道:“我且爲夫君護其左右,保她周全!”
随即亦策馬而出,跟在紅娘子左右。
王奇瑛見狀不甘示弱,也要脫離車陣,不意被張順一把扯住了缰繩。
“都發什麽神經?如今虜寇大舉而來,少不得生死相搏,豈能兒戲?”
王奇瑛豔羨了看了紅娘子、馬英娘一眼,心道:“一群弱雞,值得什麽?可惜被夫君攔阻,立不得戰功,恐日後被人小觑了去!”
且不說張順如何打算,且說紅娘子、馬英娘裏了車營,早有散落在外的虜寇沖了過來。
紅娘子嬌笑一聲,也不去理他,隻往那套虜小隊左側撲去。
等到雙方接近三十部,便彎弓如滿月一般,一箭将那小隊左側的刀騎射落馬下。
“左射?她是左撇子?”王奇瑛遠遠見了,不由一愣道。
紅娘子性子頗爲溫順,往日又主持後勤辎重等文書之事,讓張順常常忽略了她悍勇的一面。
沒想到她首次出戰,便如此了得。
張順不由笑着搖了搖頭道:“左射?是雙帶兩鞬,左右馳射!”
你很自豪嗎?王奇瑛看了看張順,又看了看身邊緊張兮兮的石墨希,心道:“難怪她經常說你喜歡‘男人婆’,還真被說中了!”
回頭自己要不要畫了胡須,身着男裝讨好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