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張順手腕高超、禮賢下士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陝西士大夫出身軍籍者并不多。
唯一出身軍籍的郝傑,又遠在綏德,直接利益并沒有收到損害。
而其他人在張順保證不奪取士人的田地以後,也心安理得的轉投到張順麾下任職。
其中王徵和焦源清歲數大了,不想出任知府,張順也聽其所願。
餘下焦源溥被任命爲鳳翔知府,王道純被任命爲邠州知州,宋師襄被任命爲乾州知州,郝傑被任命爲商州知州。
而窦光儀和朱誼巉則被張順分别任命爲興平縣知縣和藍田縣知縣,短短數日功夫,整個西安府完全納入到張順的統治之下。
而張順也終于抽出精力了,部署解決義軍面臨的下一步問題。
首先,張順任命攜帶糧食支援關中的張三百爲糧草轉運使駐軍商州,負責從南陽轉運過來的糧草。
其次,任命“整齊王”張胖子駐守同州,防守黃河東岸的山西官兵,護衛從西安、耀州、鄜州到延安的糧道。
最後,又任命白廣恩駐守鞏昌府,打通了經鳳翔、泰州、鞏昌、臨洮至甘肅的南線道路——“隴關道”。
至此,秦嶺以南的地區核心區域,全部納入義軍治下,張順算是真真正正成了名副其實的秦王。
“舜王殿下,你找我?”許久不見的徐全,比以往黑了不少,也壯實了不少。
“來,坐!抱琴,上茶!”張順客套了兩句,便拿起面前的圖紙遞給他道,“你先看看這個!”
“一把刀、一頂盔、一副甲?”徐全看了一愣,不由奇怪道。
“對,刀叫做铳刀,盔叫笠盔,甲叫做胸甲!”張順不由笑道。
“這三件事物早已有之,這铳刀長一尺八寸,刃長一尺三寸,柄長五寸,可以插入铳口之中。”
“這笠盔仿造的是朱紅油貼金勇字直檐鐵盔樣式,隻是我稍做改進。”
“盔頂起脊,盔裏加裝襯帶,比帶厚實的襯帽涼爽多了,還不影響防護效果!”
徐全仔細看了半天,隻見那笠盔頂上凸出一塊樹杈形的加強脊,笠盔内部設有“結構複雜”的襯帶,不由有點發懵。
其實張順所說朱紅油貼金勇字直檐鐵盔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朱漆勇字盔,不過他前世沒有見過這玩意,差點把它當成紅色的安全帽,竟覺得十分親切。
隻是使人取回來兩頂研究以後,發現這頭盔太過簡單,而且設計也不科學。
張順前世作爲建築行業從業人員,對安全帽這玩意兒再熟悉不過,于是幹脆根據前世安全帽結構對其進行重新設計,并統一命名爲笠盔。
其懸挂式襯帶主要用牛皮制成,通過在笠盔四周鑽六個小孔進行固定。
要不是爲了節省成本,張順都想在笠盔前面再寫下安全二字,以警示士卒。
徐全看了一臉發懵,嗫嚅而不敢言。
“你再看這胸甲,乃是以青布鐵甲改進而成。肩部和領口得到了改善,下擺稍微增長了一些,每領隻用鐵片一百五十八片,比以往整整少了一半左右,還更輕便,防禦更好!”張順又繼續指着胸甲道。
張順所謂的“胸甲”當然不是西歐整體式胸甲,而是對明初青布鐵甲的改進。
明初青布鐵甲形制大緻介于後世的胸甲和防彈衣之間,如果換個形象一點的稱呼,可以稱之爲“背心型棉甲”。
這玩意兒和大多數傳統铠甲結構不同,是直接套頭穿戴。
如果領口開大了,就會出現“中不掩心”的問題;如果甲身造短了,就會出現“下不遮臍”的問題。
袖口太寬則壓肩而不能開弓;袖口太窄則不能遮擋矢丸,所以這玩意漸漸就淘汰了。
隻是張順來至于前世,一看這形制不由大吃一驚,這玩意兒不就是簡易的胸甲和防彈衣嗎?
于是,張順又重新設計了甲片和結構,基本上按照高桂英所制棉甲樣式改進了青布鐵甲。
将原來大小一緻的半固定甲片,改爲根據人體結構選用适當的鐵片進行固定,然後塗上油漆以後用紅漆釘固定在布面裏面。
其領口和腰部設有一定的餘量,可用通過帶子進行松緊,使其穿起來更爲合身。
其樣式一改先前的直筒式,變爲“蜂腰式”。
可以借用部分腰胯的力量承擔铠甲的重量,以減少肩膀的負擔。
然而由此帶來的不合身問題,張順便根據大多數士卒身高胖瘦,設計大中小三種款式,任士卒選擇。
其實這玩兒就是西歐流行的闆甲衣,雖然和棉甲相比防禦優勢并不突出,但是勝在輕便合身。
“舜王,你這是要幹嘛?”徐全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不由一頭霧水道。
“哦,是這樣,我想組建一營新式火铳營!”張順不由笑道,“這營人馬由你訓練指揮,怎麽樣?”
“啊?那真是太好了!”徐全想領兵已久,雖然如今他麾下有五千丁壯,每日他也都認真操練,奈何沒有老兵和基層軍官作爲骨架,根本不成事。
眼看着徐全欣喜若狂,張順不由潑了一盆涼水道:“不過這火铳營是試驗營,準備操練新式戰法,你願意不願意?”
“願意,願意,隻要不跟洪承疇同列,我什麽都願意!”
“呃......其實你不要對他有偏見......好吧,算了,我不說這個了!”張順一看徐全不以爲然的神情,隻好轉回話題道。
“這新式營以三千人爲定額,其中設火炮一旗,共炮手一百人,馬騾一百匹,轄火炮十門。”
“火铳手四司,每司五百人,皆配備火铳一杆、铳刀一把、笠盔一頂,胸甲一副,火藥一壺、火繩五條、行囊一副、幹糧一袋、火石一副。”
“白刃隊一司五百人,皆持夾絮藤牌一個,腰刀一把,長槍一條,鐵甲一副,頭盔一頂,幹糧一袋。”
“辎重隊一司,二百五十人,設車輛五十輛,馬騾一百五十匹,其中馱馬、馱騾一百匹,其餘五十匹備用。”
“斥候與塘報百餘人,設馬匹百餘匹,專門來往探查,傳遞情報之用。”
“這......這也太寒酸了吧?”徐全聞言不由臉色難看道,“隻有五百白刃隊和一旗火炮可用,既無奇兵,又多鳥铳,頂得了什麽?”
自古以來遠程兵和近戰兵要維持在合理的比例之内,才能保持軍隊戰鬥力。
像宋朝九弓一槍的比例,常常一觸即散。
而明初百人隊中鳥铳手十人,弓弩手二十人,刀牌手三十人,長槍手四十人,遠程和近戰比例達到了驚人的三比七。
而後期像戚繼光鴛鴦陣這樣的精銳,也隻是每隊配備了兩名鳥铳手而已。
秦王倒好,這一下子給自己配備了二千鳥铳手,遠程和近戰比達到了驚人的四比一,五比一,這還怎麽打?
張順聞言不由笑道:”你卻是想多了,我這鳥铳手不僅要發射彈丸,還能用來接陣和肉搏。”
“其法臨賊則更疊射擊,等賊近身便把铳刀插入鳥铳之中,上前搏殺。”
“若遇騎兵,則結爲小型空心方陣若幹以禦。以火炮、火铳擊之。”
“總之,外則擊之以铳,近則臨之以刃,輕捷跳蕩,朝發夕至。”
“這是我編寫的兵書,其中分爲行軍、射擊、列陣、紮營諸法,請你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