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張順長這麽大,坐擁這麽大婆娘,其實還真真真正正沒有舉辦過一場正經的婚禮。
他身邊那些婆娘,和他不是“銀奔”,就是“苟合”,反正沒有一個“正經出身”。
除了馬英娘和小朱氏曾坐過八擡大轎以外,其他人更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這麽和他鬼混到一起。
而如今雖是納妾,奈何榆林王氏也是塞外名門,豈可讓人小觑了?
故而雖曰“從簡”,其實一切嚴格比照娶妻的規格進行辦理。
在沒有投靠舜王之前,榆林城中自然是“槍打出頭鳥”,哪個也不敢率先出頭。
如今局面一定,頓時諸将門不由蠢蠢欲動。
誰不知道若是提前和舜王搭上關系,便能夠強行代表榆林将門勢力。
到時候身價暴漲,一舉躍爲榆林諸将門領頭羊。
所以王世欽生怕久則生變,和張順吃罷酒席當晚就命令下人準備物件,第二天一早就大張旗鼓辦起了婚禮。
什麽“征期”、“納吉”都跳了過去,直接一步到位進入到婚嫁階段。
那張順頭天的酒勁兒還未下去,第二天暈一大早乎乎的就被人拉起來一頓折騰。
他哭笑不得之餘,隻得任由高桂英和張鳳儀二人擺弄。
這兩人手腳還算麻利,就是嘴巴忍不住碎碎念,說什麽“沒良心的”、“白伺候了這麽久”雲雲。
張順倒是能理解她們的心情,可是光理解有啥用?
這時代最重禮儀尊卑,即使他願意,恐怕世俗的眼光也不允許給她們風風光光大辦一場婚禮,張順便隻好裝死到底。
先前張順曾和馬英娘走過一些簡單的流程,倒也知曉一二。
他先前往王府去迎親,然後帶着坐了八擡大轎的新娘子一路迎到了鎮守府。
原延綏巡撫張伯鲸則擔任了他們兩人的主婚人,一臉正經的喊道:“一拜天地......”
而正當榆林城内熱熱鬧鬧的時候,不意早有人對此虎視眈眈。
“祖二爺,您可别再發瘋了,這是咱能去的地兒?”一個士卒苦口婆心的勸道。
“如何不能?天底下就沒我祖二爺不敢打的仗,沒有我不敢偷的營!”一位虬髯大漢不由自誇道。
“可是,可是咱們這才二百餘人,抵得什麽?”那士卒不由苦笑道。
“二百人?老子帶領一百二十人就敢劫四酋之營,他個‘順賊’身邊難道比四酋還要防守緊密嗎?”虬髯大漢不由笑道。
原來這虬髯大漢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張鳳儀擊退的祖大弼,人稱“祖二瘋子”。
他之所以能獲得這個诨号,就是因爲别人不敢做的事兒他敢,别人不敢劫的營他劫。
祖大弼所謂的“四酋”,又被人稱爲“四王子”,不是别個,正是當今後金汗洪太是也。
當年就因爲被祖大弼偷襲了中軍大營,“刀刃幾至馬腹”,吓得他不得不頻頻移營,以免爲祖大弼所趁。
而剛好祖大弼又是大名鼎鼎的祖大壽之弟,排行老二,故而就獲得了一個“祖二瘋子”的诨名。
這“祖二瘋子”指揮大規模作戰的本事平平無奇,但是襲營單挑的本事卻不容小觑。
他上一次在張鳳儀手裏吃了虧,不得不率衆退回甯夏。
回去路上他越想越氣,心道:“若是這般無功而返,又敗在一個婆娘手裏,回去怕要被王楫那娘娘腔恥笑!”
“既然如此,我何不殺個回馬槍,給那‘順賊’點顔色看看,也不枉我走這麽一遭!”
想到此處,他便幹脆下令副将率領麾下大軍回去,自個帶領這祖家家丁又繞道穿過義軍層層攔截的摸了到了榆林城外。
若是換作别個,沒有十年腦血栓,絕對想不出如此腦缺的主意來。
但他是誰?他連皇太極都罵作“祖二瘋子”之人。
從慶陽到榆林隻有兩條大道。
一條道是向東攻下鄜州,然後北上延安、綏德,最終到達榆林。
不過這條路因爲有義軍把守,祖大壽被張鳳儀擊敗而走,自然是走不通了。
另外一條道則是返回甯夏鎮,然後走甯夏後衛沿邊牆向東,最終到達榆林鎮。
而當初延綏巡撫張伯鲸就是在命令陝西總兵官左光先、延綏總兵俞沖霄駐守延安以後,便是通過通過邊牆這條道路通知甯夏鎮派兵前來夾擊義軍。
隻是祖大弼若是真個走第二條道路,一來一回也不知繞了多遠。
等他再度趕到榆林城下,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這厮便腦洞大開,幹脆棄了主力大軍,幹脆自個帶領二百祖家家丁穿過保安縣小道,直驅榆林。
等他好容易到了榆林城外,捉了個路人一問,這才得知原來這“順賊”早已經“攻下榆林城”。
如今他正在榆林城内“強搶民女”,準備結親。
聽到此處,那祖大弼不由就動了歪心思。
于是,他便來了榆林城外榆溪河邊,用那河水将自己的坐騎洗涮幹淨,又系了條紅布,便徑直牽着往西門去了。
剛到門口,他們頓時就被士卒攔住了。
祖大弼不由上前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不曾見這是呈給舜王的新婚大禮?”
“若是誤了舜王的好事,上面怪罪下來,定然要你們好看!”
“這......這還真是一匹好馬!”關門守将審視了一番,心裏信了三分,不由開口稱贊道。
原來這祖大弼本就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是祖氏将門出身,哪裏不曾配備好馬與他?
他這匹坐騎仔細看去,隻見毛色光亮、通體漆黑如墨,唯有四蹄毛色潔白如雪,故而喚作“踏雪烏骓馬”。
這榆林乃是是邊塞之地,人人好武逞強,良馬名駒更是最愛。
是以哪怕是走卒販夫,說起來都是頭頭是道,又如何不識得如此好馬?
這守将本是俞沖霄麾下,和義軍并不十分相熟。
他見有人前來道喜,隻道是爲舜王準備賀禮的人馬,便揮了揮手道:“進去吧!”
隻是剛放祖大弼入内,隻見祖氏家丁跟着魚貫而入。
那守将卻是覺得不對勁了,不由連忙喝止道:“等等,都等等!既然是給舜王送賀禮,如何用的了這許多人?”
“用不了嗎?”祖大弼不由轉身回來,提溜着手中的大斧道。
“真......真用不了!”那守将看着面前鐵塔似的大漢,不由咽了咽口中唾沫,有幾分畏懼道。
“我看你用了用不了!”祖大弼聞言雙目圓睜,隻把手裏的大斧一揮,兜頭劈了下來。
那守将那想到還有這般變故?
猝不及防,登時被他劈成了兩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