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前面和張生打的激烈,後面又猛攻我軍營地,怎生還有餘力派遣士卒前往河邊?”
這幾日李三娘等人也遭到了官兵的猛烈攻擊,他們也一直依托營地進行防守。
隻是當初爲了利于防守,他們特意選擇了一處高地。
隻是這樣一來,營地卻有些缺水。
今天淩晨剛好官兵歇息去了,李三娘便命人前往不遠的河邊打些水回來,結果沒想到她卻得到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返回士卒彙報道:“那河邊官兵,布置了許多人手,怕不是有一兩萬人,專等我們前去!”
“幸好我們跑的快,如若不然,就要落到官兵手裏去了!”
“莫不是那梁廷棟是個愛幹淨的,派人去河邊浣洗衣服去了?”
義軍這裏地勢較高,所掘水井僅夠用來引用,卻無法滿足日常洗漱。那盧象觀好久沒洗衣服了,身上癢的很,不由插話道。
“誰特麽家洗衣服用這麽多人?”魏知友聽了差點沒吐血,往日自己教那麽多兵法,算白教了。
“或許他們衣裳多呢?你想想整整六萬人......”盧象觀還待狡辯。
“去去去,一邊去!”盧象升臉都氣綠了,一個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這說的叫人話?
他連忙把他轟一邊去,省的他給常州盧氏丢人現眼。
然後盧象升這才正色道:“人常說水火無情,而用兵之毒,莫過于水火。”
“既然梁廷棟苦戰數日,猶不能擊破我軍。而此地又近河水,想必是在打的水攻的主意!”
“這......”魏知友聞言一愣,不由遲疑道,“這水攻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明白,梁廷棟就如此膽大?”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更何況一個大活人呢?”
“再說朝廷之中,人才濟濟,什麽樣的人物沒有,誰又能保證會沒有懂水攻之人呢?”盧象升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不由主動請纓道。
“不如讓我帶五百人前去打探一番,究竟如何也能看的明白!”
“啊?這外面還圍了許多官兵,能成嗎?”李三娘不由擔心的問道。
“放心吧,盧某還有幾分本事,百幾十人輕易阻攔不得。更不要說前幾日襲營,我又打的那官兵膽戰心驚,哪個好膽敢阻攔與我?”盧象升聞言不由自信笑道。
原來之前李三娘等人剛剛趕到戰場的當晚,盧象升猜測官兵定然會前來摸營,便谏言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與其等他偷我,不如我且前去偷他!”
盧象升這一席話,當時立馬把魏知友、李三娘吓了一跳。
這厮的兵法和别個不同,相對于穩紮穩打的戰法來說,他更喜歡以快打慢,以少擊多的”奇計。
若是從“正統”兵法看來,這厮就是個魯莽之輩。
凡事不決問奇襲,就是這厮的常經常抉擇。
但是盧象升真不懂兵法嗎?
其實并不是,而是他的兵法屬于“非主流”。
由于這個時代底下的生産力,落後的通信技術和稀爛的組織度,大多數軍隊都具備反應遲緩、行動緩慢、畏懼怯戰的問題。
而盧象升的兵法就是針對古典軍隊這種問題而來,喜歡出其不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而在原本的曆史上,盧象升就憑借這般手段在曹文诏、艾萬年戰死的不利局面下,一舉大破“闖王”高迎祥,将本來再度興起的農民起義又壓回到低潮。
當然這種戰法也風險極大,若是一不小心。也有可能陷入曆史上“賈莊之戰”的那樣的被動局面,以緻于全軍覆滅。
此時的李三娘有心多給他派遣些人手,奈何這幾千人馬都是新建,不但戰鬥不成,騎兵也最爲緊缺。
“五百人足以,夫人不必擔心!”盧象升哈哈一笑,便辭别了李三娘等人。
不多時,官兵再度被李友率兵擊退。
盧象升便趁機命令士卒打開了義軍營門,率領五百精騎一馬當先殺将出來。
“盧爺爺來了!”
“天哪,盧閻王出來了!”
......
盧象升果然猜的沒錯,當面官兵一見到他的出現,頓時吓得膽戰心驚。
原來他這副大胡子、偃月刀的模樣太有辨識度了,雙方來回厮殺個幾回,他手底下無一合之将,你說哪個還不記得他“大刀盧閻王”的威名?
圍困義軍營地的多是步卒,見盧象升出來就要圍上去,隻是哪裏抵得住?
盧象升哈哈一笑,揮舞着分量沉重的大刀,便殺将過去。
廢了些許功夫,好容易殺出了重圍,盧象升便率領部下一路向浐河河邊趕去。
一盞茶功夫,盧象升來到了河邊,正見一幹人等圍在那裏,不知在做些什麽。
還有一條壕溝延伸了出來,正連接到官兵營地外面的壕溝。
“好膽,你們這些賊人在這裏偷偷摸摸做些什麽?”盧象升一看這情況,也深知若不能靠近,根本看不出來點什麽。
“盧閻王?怎麽把他放出來了!”爲首之人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頭道,“你們趕快行事,我且會一會他!”
言畢,那人便拍馬上前,高聲大呼道:“吾乃石柱土司宣慰司馬祥麟,人稱‘趙子龍’、‘小馬超’是也!”
“不記得這許多名字,休怪俺的大刀不識得你!”盧象升嘿嘿一笑,縱馬上前道。
那“馬祥麟”似乎吓了一跳,連忙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留你不得了!給我上!”
“馬祥麟”話音剛落,頓時有六七百騎奔了出來,隻撲盧象升而來。
“來得好!”盧象升高喝一聲,縱馬向前一連劈翻了好幾個好手。
等到殺穿了對面騎兵,盧象升正看到那“馬祥麟”急急忙忙向一邊躲去,他不由大喝一聲道:“哪裏逃?”然後調轉馬頭隻撲河邊而去。
原來盧象升惦記“水攻”之事,哪裏肯與他糾纏?
隻是盧象升哪裏想得到,他剛剛趕了幾步,突然一聲巨響如同石破天驚,隻見河水滾滾而來,卷着十幾個官兵順着原來那壕溝奔去。、
“哈哈,盧象升,你沒想到吧?”盧象升愣了片刻,這才聽到“馬祥麟”從不遠處傳來。
“你家舜王這才喂了魚鼈,不知你可還要殺我?”
“識相的趕快給老子磕三個響頭,說不得老子在軍門那裏美言幾句,還能賞你個看門狗當當!”
“舜......舜王!”盧象升顫抖着嘴唇,望着咆哮而去的河水,不由淚流滿面。
“盧九台來晚了呀,盧九台來晚了!”
盧象升連續念叨了兩聲,突然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看着“馬祥麟”喝道:“盧九台這就給您報仇,以祭祀您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