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人數來說,這四萬丁壯已經和張順這一次帶領的人馬持平。
所以這四萬人的組織管理,也是一項十分困難的工作。
不過由于諸義軍爲了裹挾這些百姓丁壯,其實也已經對他們做了簡單的編制。
而張順手下徐全、溫廷枟和張師樊三人雖然領兵打仗未必能行,但是基本上都經曆過完整的基層曆練。
特别是溫廷枟和張師樊又擔任知縣數月,已經具備一定的組織管理能力,管理起這些丁壯來也頗爲得心應手。
其中何人挖土、何人挑擔、何人燒水做飯,又有何人送水送飯,何人進行人員輪換等一系列瑣事,不一而足。
而張順亦派遣人手,小心翼翼的看顧着這些人,生怕一旦遭遇到官兵襲擊,這些人亂跑亂竄,亂了義軍陣腳。
在這一系列操作一下,義軍進展非常迅速,不多時又向前掘進了半裏。
“不成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張應昌忍不住了,不由主動請纓道,“賊人會挖溝掘壕,我等有腳有手,如何不會?”
“請軍門與我五千人馬,我定然在賊人右翼掘開缺口,讓其不得寸進!”
“好,一會兒我會親自督甘肅總兵柳紹宗、陝西總兵左光先和副總兵葛麟等兵馬爲你掠陣!”那梁廷棟正頭疼如何應對官兵,聞言不由大喜道。
不多時,官兵營門大開,有探馬疾馳而出,在營外站住陣腳。
随後其他兵馬魚貫而出,便在義軍面前開始布陣。
由于雙方營地距離不過二裏,官兵這才一出門,幾乎就在義軍火炮的覆蓋範圍内。
這一次輪換到義軍正面的将領正是“活曹操”羅汝才,他便直接命令營中的炮手推出火炮來,對剛剛出營的官兵進行轟打。
而官兵亦毫不示弱,也同樣拉出火炮來進行對轟,一時間炮聲和硝煙再度彌漫了整個戰場。
而張應昌和葛麟手下的番騎也借機偷偷摸摸的鑽了出來,前者隻奔義軍右翼而來,而後者則遊蕩在戰場之上,爲其遮蔽側翼。
“好,來的好!”這一次輪到“過天星”張天琳防守側翼壕溝土牆,不由大喝一聲道,“直娘賊,這一回也合該老子開開葷了!”
而與此同時,賀錦的兩千騎兵和張天琳手底下的千餘騎兵也出現在壕溝土牆之外,觑視着對面的官兵。
不過這一次,大家暫時都沒有拼命的打算。
那西納族大國師班着爾領真和西甯衛掌教冶秉乾上次吃了“漢兒”的虧以後,不複往日的猖狂。
而今他們的任務又是保護張應昌五千精銳的側翼,是以并不急着進攻。
而賀錦和張天琳手底下的千餘騎兵這一次出戰,一則是爲了觑視官兵的破綻,以待可趁之機;二則爲了鉗制對面的番騎,以免對方步騎并進,給“過天星”張天琳的防線造成過大的壓力。
誰的命不是命?
既然見對面番騎沒有出戰,他們也沒有和對面搏命的興緻。
當然,“明演”還是不成的!
爲了表示自己很努力,雙方還是派遣出小股的騎兵互相追逐、炫技。
不過聊勝于無,無關大局。
而步卒這邊就沒有這麽好的命運了。
等到官兵靠近壕溝百餘部,義軍的火炮就開始響了起來。
無數的霰彈像沒頭的蚊蟲一般,噼裏啪啦迎面襲來。
然而這一次官兵并沒有應聲倒下,反倒站在前排的官兵紛紛撐起了一個物件,阻擋了大量鉛彈。
“滾被?”張天琳一愣,頓時反應了過來。
所謂滾被,即人家所用之棉被也。
和義軍發現用棉被可以擋子彈一樣,官兵作戰這麽多年,顯然也有人意識到這些棉被用水浸濕以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禦彈丸。
當然這玩意兒也不絕對,威力較小的鉛彈可以擋的住,若是威力較大的鉛彈,該怎麽死還是怎麽死。
“換實心彈!”張天琳冷冷一笑,立即下令道。
随即義軍的火炮聲再度響起,這一回無論滾被也好,盾牌铠甲也罷,再也無用武之力。
可怕的實心彈,在官兵隊形之中深深的犁下了幾個血路,殘肢斷骸飛濺了一地。
隻是這種殺傷雖然可怕,但是相對霰彈來說,殺傷範圍卻是小了很多。
很快,官兵和義軍隔壕溝土牆相對,幾乎面對面一般。
隻是面前小小的壕溝、土牆卻是如同天塹一般,官兵根本無法渡過。
于是,雙方同時點燃了火繩,然後端起了手中的鳥铳。
“嗵嗵嗵~”鳥铳突然噴射出火舌來,雙方不約而同的如同倒栽蔥一般,瞬間倒下了一片。
第一排退下,第二排有義無反顧的前進了幾步。
黑洞洞的鳥铳口被對手互相指着,大滴大滴的冷汗從各自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混賬,還不趕快去填壕溝!”臨洮張應昌見狀不由大怒道,“用袍澤身家性命換來的機會,豈容你們如此耽擱!”
張應昌話音未落,第二輪對射又結束了。
不少人仰面倒下,有的人則一頭栽進了壕溝裏面,卻是省卻了充填壕溝官兵的許多功夫。
得到了張應昌的命令,後面有數百個官兵,手持這鐵鏟、鐵鍬紛紛在鳥铳手用性命掩護下,擁了上來。
隻是這些人好容易來到壕溝跟前,卻傻眼了!
你道如何?
原來這義軍丁壯挖掘壕溝的時候,并沒有把殘土堆在外面,反倒堆在了壕溝裏面。
這就導緻拼命沖上來的官兵,其實并無殘土可以充填當面的壕溝!
“嗵嗵嗵~”又是一陣鳥铳聲響起。
官兵當場傻了眼,義軍可沒有傻眼。
剛巧這些填充壕溝的官兵又夾雜在對面官兵人群之中,大大提升了義軍的鳥铳命中率。
隻這一次,登時都打死打傷了四五十官兵。
“怎麽回事,你們想死了不是?怎生還不動手!”張應昌在後面見到官兵發懵,不由大聲呵斥道。
“張總鎮,非是我軍不努力,實在是無土可挖啊!”早有士卒匆匆忙忙的跑了回去,連忙彙報道。
“什麽?”張應昌聞言一愣,不由偷偷爬上前去,伸着腦袋一看。
隻見面前橫亘着一條寬大幽深的壕溝,而原本壕溝的殘土都堆成了對面的土牆。
“這......這特麽誰這麽缺德!”張應昌見狀,再也忍不住了,不由破口大罵道。
“啊......阿嚏!”張順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不由下意識揉了揉鼻子。
“啊,舜王殿下,您沒事兒吧?”“整齊王”張胖子見狀不由連忙問候道,“是不是昨夜沒有營地,中了風寒?”
“沒的事兒,肯定是我家的婆娘又想我了......阿嚏......啊......阿嚏!”張順又一連打了好幾個,不由不好意思的對衆人緻歉道,“家裏婆娘比較多,估計打十個八個就好了......啊......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