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争世王”劉希堯還是任繼榮兩人,用盡一切手段,都無法守住鄧州和唐縣兩處城池。
原來這湖廣巡撫熊文燦雖無十分的本事,倒也頗有才幹。
在其任職福建巡撫期間,不但招降了巨寇鄭芝龍,剿平了海寇,還深受西洋軍事裝備、戰術影響。
他所建立隊伍與張順麾下頗爲相近,都是選擇了很典型的“中西醫結合”方案。
隻不過由于北方明軍戰鬥力更爲強悍,機動性更爲多變,張順根據前世知識,編組了一支努力尋找機動和火力平衡點的軍隊。
而湖廣巡撫熊文燦則根據南方地形和氣候特點,編制了一支以步卒和火力優先的軍隊。
本來熊文燦這支軍隊最大的問題是機動性不太好,但也被尤世威和張外嘉的五千關門鐵騎以及沿白河行進的水師所規避。
那蕭擒虎所領士卒雖然是大名鼎鼎的“毛葫蘆”,但是依舊以弓矢和刀矛爲主要武器的山地特色部隊。
這支隊伍無論裝備的铠甲還是火器,都遠低于義軍平均水準,更不用說和大量采用“西法”的熊文燦新軍相比了。
在熊文燦标營之中,除卻各式火铳以外,還攜帶有大小紅夷大炮八十八門,火力遠超一般明軍。
更有二十餘門乃是兩千斤的紅夷大炮,火力兇狠,專門用來攻城。
本來當初張順設計的防守體系節點分别以新野、鄧州、唐縣和南陽四城爲依托。
其中新野、鄧州和唐縣成犄角之勢,攻此則救彼,攻彼則救此,又有猛将蕭擒虎坐鎮南陽,本當萬無一失。
哪裏想到熊文燦先奇襲了新野以後,前出南陽,試圖一鼓作氣拿下南陽城。
結果爲蕭擒虎所阻以後,他又回師新野,全力攻打任光榮駐守的唐縣。
退居野外的“掃地王”張一川和鄧州的“争世王”劉希堯二人連忙領兵來救,卻遭遇到官兵水師阻攔,無法輕易渡河。
原來衆義軍多馳騁于北方四省一京之地,對平原和山地戰頗爲熟悉,而對河水在軍事上的應用卻了解很少。
而湖廣巡撫熊文燦擔任福建巡撫多年,又招撫芝龍,征讨海賊李魁奇、劉香等人,徹底平等了東南沿海的海寇,所以他對水師的運用十分熟悉。
“水以舟楫相通,以絕旱路!”湖廣巡撫熊文燦不由得意的笑道,“故而南船北馬,乃自然之理。”
“彼賊子但以陸地逞兇,未識我舟楫之力,焉得勝耶?”
原來這南陽城外正好有一條河流喚作淯水,後世又稱作白河。
這淯水正好流經南陽城、新野,最後彙于襄陽的漢水。
湖廣巡撫熊文燦就是利于該河,先是多番騷擾新野,等到“掃地王”張一川麻痹大意以後,突然用水師運兵至新野城下,一舉奪得了此城。
而除卻淯水主幹以外,淯水河還有兩條支流頗利行船,一條喚作湍水,一條喚作沘水。
其中湍水在淯水以西,先後流經内鄉和鄧州,最終于河南湖廣交界處彙入淯水。
而沘水後世稱爲唐河,從南向北流經淯水以東。
該河在唐縣以北和支流泌水相彙,然後經唐縣縣城西北,最終在湖廣境内彙入淯水。
而那新野城正夾在湍水和淯水之中,“掃地王”張一川退出新野城以後,本待撤回南陽。
不意得知湖廣巡撫又率領大軍圍了唐縣,他尋思:自從俺跟了舜王,寸功未立,又丢了新野,交代不得。
既然如此,我何必尋了“争世王”劉希堯,一同前往救援任繼榮,也算得上将功補過。
那“争世王”劉希堯和“掃地王”張一川一般,同樣出自于義軍系統,頗有幾分薄面。
劉希堯也知湖廣巡撫熊文燦來者不善,他先攻新野,再圖唐縣,下一步肯定就要輪到自己鄧州了。
與其如此,何不先下手爲強,強似等到被官兵來攻。
想到此處,劉希堯隻留守五百士卒守城,其他人馬便一并帶了和“掃地王”張一川合兵一處,就要前往唐縣支援任繼榮。
隻是從新野往東前往唐縣,需要先後渡過淯水和沘水兩支河流。
“掃地王”張一川和“争世王”劉希堯倒也沒當回事兒,隻是派遣騎兵沿河尋找船隻、橋梁渡河。
隻是連尋了數日,發現許多橋梁和船隻竟然被焚毀,兩人這才感覺到不對勁。
好容易尋了一處水淺之處,還未來得及涉水,突然隻見河面上出現了十幾隻大船。
這些船隻皆安置了火炮,見到義軍趕來頓時一陣铳炮打了過來。
張一川和劉希堯倒吓了一跳,連忙命令士卒列陣,又支起火炮進行還擊。
奈何他們手底下這兩營人馬裝備的火炮質量、數量都不甚好,炮兵水準又不高,且以靜打動,哪裏打的過?
除了劉希堯手底下的有部分順營的老底子,偶然擊中了兩條船以外,其他火炮皆徒勞無功。
随即官兵水師主力趕到,戰又不戰,打又不打,隻是阻斷河流,不讓義軍渡河。
任憑那張一川和劉希堯如何暴跳如雷,也無可奈何。
而此時湖廣巡撫熊文燦正下令士卒用紅夷大炮猛轟唐縣城牆,打的城頭上碟牌、女牆磚石紛飛,義軍難以立足。
等到防禦設施損毀的差不多了,官兵這才架起工程器械,發起猛攻。
任光榮不由氣得破口大罵:“直娘賊,以往都是義軍以火炮力壓官兵,沒想到還有一天義軍反倒被官兵的火炮壓制!”
雙方在城頭苦戰了三天,終究因爲敵我力量懸殊,任繼榮不得不退往唐縣以西的泌陽。
而湖廣巡撫熊文燦解決又調遣水師,走水路奇襲鄧州。
“争世王”劉希堯留守的五百士卒見官兵神兵天降,頓時大爲驚恐,或逃或降,遂又失了鄧州城。
至此,“争世王“劉希堯、“掃地王”張一川和任光榮三人連戰連敗,無立足之處,不得已隻得退回到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