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容易他才勉強起的身來,半眯着眼睛問道:“桂英,什麽事兒?”
“賀錦和悟空等人回來了!”高桂英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怎麽樣?”張順伸手抹了把臉,長打了一個哈欠問道。
“互有勝負,讓他們一會兒親自給你說吧!”高桂英猶豫一下應道。
“哦,那你給我打盆水,我拾掇一下再去見他們!”安全回來就好,派遣賀錦等人偷襲西安,也不過是他靈機一動罷了。
由于雙方實力懸殊,他本也沒指望他們取得多大戰果。
不多時,張順洗把臉之後,賀錦在王錦衣的扶持下,一臉疲憊走了進來。
他正要上前施禮,被張順一把扶了起來。
“老賀,怎麽回事,你沒事兒吧?”張順被他吓了一大跳,連忙問道。
“沒事兒,就是累的了!”賀錦聞言苦笑一聲。
“可有受傷?”張順又追問道。
“點子紮手,腋下被劃了一刀,倒不礙事!”賀錦聞言不由苦笑道。
随即賀錦便把自己這番經曆細細的和張順叙述了一遍,然後苦笑道:“我真是不甘心呐,若是能守住長樂門,西安城旦夕能下!”
原來尤翟遠逃走以後,賀錦得以與據守箭樓和閘樓義軍得以彙合。
随即前來支援的王錦衣、悟空又率領五六百騎趕到,義軍人馬到達了兩千餘人,賀錦難免有些想法出來。
結果當剛得到西安東門長樂門未能被尤翟遠奪下的消息的陝西總兵左光先頓感不妙,他便親自率領人馬前來争奪。
這左光先可比尤翟遠和他兒子左勷厲害多了,他率領左氏家丁和官兵精銳三四千人列陣于長樂門以内,擡頭望去。
隻見賀錦親自率領一千餘人占據城門,而王錦衣和悟空則率領五六百騎徘徊在城外,以待官兵。
長樂門的城門已經被義軍拆了,而吊橋和箭樓的通道,又在義軍控制之下。
這是一個典型的防守反擊陣型,賀錦意圖先吸引官兵來攻打城門,然後待其露出破綻以後,再以騎兵突馳,擊潰前來攻打城門的官兵。
“這賊頭倒有幾分本事,難怪我等爲其所趁!”左光先看了半天,不由笑道。
“隻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倒小伎倆能奈我何!”
随即陝西總兵左光先便從軍械局裏調來二三十門火炮,進行壓制城上義軍,然後讓敢死之士身披雙铠,前去登城。
雙方剛交手片刻,賀錦就知道自己頂不住了。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西安城裏有幾門紅夷大炮,及二十餘門滅虜炮、大将軍、二将軍等炮。
而原來尤翟遠遺留在城上的不過是一個老式火炮、碗口铳、弗朗機之類,如何是官兵的對手?
更不用說義軍苦戰一夜,早已經精疲力盡,哪裏頂得住?
無可奈何之下,賀錦隻得請求王錦衣和悟空率騎兵突襲,接應自己等人出城。
一看官兵手裏有火炮,那王錦衣也不傻,哪裏肯貿然入城?
他便命令士卒挑選了十餘匹劣馬,驅趕在前。
然後又挑選了二三十壯士,皆身披雙铠,跟着悟空尾随其後,他自率其他騎兵伺機而動。
果然,驅趕在前的戰馬剛一入城,頓時被官兵的火炮打個稀爛。
炮火的硝煙尚未散去,悟空大喝一聲,一馬當先殺将進去。
官兵早已經架起長槍、端起火铳,嚴陣以待。
聽得硝煙裏的怪叫,頓時又是噼噼啪啪一頓彈丸伺候。
然而不待到硝煙散去,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的沖了出來,面對密密麻麻的槍林渾然不懼,不退反進。
帶他沖到長槍跟前,不由大喝一聲,猶如晴天響了個霹靂,隻震得衆人心裏一顫,然而鐵棒順勢揮出,隻一棒便撥開了七八支長槍。
隻見他左撥右打,進得槍叢之内,官兵長槍刺擊不得,他一棒一個連番打到了三五個長槍手,官兵頓時一片混亂。
而正當悟空大展神勇,無人能擋之時,他身後的騎兵也跟了上來,如同一支利劍,猛的紮入官兵槍陣之中,頓時槍折人翻,陣不成列。
“怎麽回事?”陝西總兵左光先正在指揮攻城,本來精力沒有放在這邊。
結果一轉眼,阻攔義軍騎兵的槍陣已經亂作一團,幾乎有潰敗之虞。
“快,奇兵何在,快給我列陣阻攔他們入城!”左光先不由連忙喝道,試圖投入預備隊,阻止悟空等人。
隻是他哪裏知曉悟空的厲害?一般敢死沖擊之士,所謂身披雙铠,多是棉甲加鎖子甲,而悟空卻是一層棉甲加一層紮甲,普通刀矛火铳哪裏能破?
隻見悟空殺到哪裏,哪裏人仰馬翻,抵擋不得。
賀錦在城外望見了,也連忙糾集精銳,往城下攻去。
左光先抵擋不得,自得自嘲道:“兵法曰:歸師勿遏,圍師必阙,左某用兵多年,卻犯了兵家大忌!”
随即放開通道,讓賀錦和悟空等人彙合以後,出城揚長而去。
好容易官兵再度登上了長樂門城樓,隻見滾滾濃煙彌漫天空,騰騰火焰如龍而舞。
“直娘賊!”左光先臉都要氣綠了,連指甲紮入手心,刺破了手掌猶自不知。
原來這城牆雖然以三合土夯築而成,其上附屬設施卻多是木制。
賀錦等人敗退之前,早點燃了吊橋的轱辘繩索、望塔、城裏等木制結構的設施。
“快,快去救火!”左光先欲哭無淚。
這一次雖然官兵驅趕了義軍,又奪回了城門。
但是恐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這裏都會是西安城防的最大弱點,需要派遣重兵把守,會牽扯官兵大量兵力和精力。
“好!”張順聽聞賀錦講述完畢,不由拍案叫絕道。
“昔日我聽聞張文遠有威震逍遙津之勇,甘興霸有百騎劫營之威,始吾弗信。今以将軍觀之,方知我乃井底之蛙也!”
“至于長樂門,我等早晚取之,公又何憾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