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日,張順過來看孩子。李三娘想起盧老夫人的囑托,就問張順有什麽壯陽的法子沒有。
張順還道自己往日不常來她這裏,她有幾分寂寞了,于是趁機動手動腳起來。
那李三娘從懷孕到如今兩年有餘,久不行周公之禮,也有幾分難耐。于是,半推半就之間,兩人成就了好事兒。
當高桂英進來的時候,兩人依舊衣冠不整、汗水淋漓,顯然剛剛歡好不久。
她不由啐了一口,紅着臉罵道:“你們是有多饑渴,大白天做這事兒!”
白日宣淫擱這個時代是很嚴重的失禮行爲,李三娘也不由羞紅了臉,張張口想辯解些什麽,卻又無從說起。
好在張順臉皮夠厚,前世又是現代人,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他笑道:“值什麽?我自行周公之禮,幹他聖人何事兒?莫非你也想來一場不成!”
“呸!哪個有閑心與你做這個!”高桂英啐了一口。
其實往日她和張順私下裏也沒少做這種事兒,在他面前自然也硬氣不起來。
她抖了抖手中的書信道:“緊急軍情,阌鄉來信,義軍擊退左光先,一舉攻克潼關天險!”
“哦?”張順十分驚訝,不意陳長梃這麽快就取得了成功。
他接過書信一看,隻見蠟封猶在,上面蓋着陳長梃的專用印章。
張順随手拆開一看,隻見陳長梃熟悉的字迹出現在眼前。
原來自張順因爲自家“後院失火”之事返回洛陽以後,陳長梃便依照張順之策,對潼關發起了進攻。
義軍将手中的“擎天大将軍炮”兩門,“飛彪铳”十餘門,“黃金炮”、“野戰炮”十餘門及各種弗朗機炮、将軍炮大小不等數十門,一字排開,日夜不停對潼關進行轟擊。
潼關雖固若磐石,義軍火炮亦如釺錘一般,一遍又一遍敲擊着關城。
“賊人要是硬磕到底,那就麻煩了!”陝西左光先站在潼關城上,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火炮,心裏不免有幾分發憷。
潼關固然堅固無比,這時代火炮雖然無法短時間内轟塌城牆,但是對關城的并非沒有一點傷害。
若是攻城一方耐下心來,采用水磨功夫,一點點死磕,早晚也能損壞潼關的城牆。
眼見總兵官憂心忡忡,副将不由勸慰道:“将軍不必憂心,兵法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賊人連番苦戰,早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勢必不能穿魯缟者,将軍又有何慮哉?”
“吾之憂不在賊酋陳長梃、曹文昭之流,而在順賊也!”陝西總兵官左光先歎息道,“昔日督撫陳奇瑜、洪承疇何等樣人,皆老于兵事,遂爲順賊所破,死傷枕藉。”
“我聽聞順賊有二寶,一曰:帥字旗;二曰:鳴冤鼓!帥字旗一出,則順賊親至;鳴冤鼓一響,則順賊搏命。”
“如今帥字旗已至,吾恐潼關難守,此其一也。”
“其二,自五省總督洪承疇兵敗不見影蹤,陝西巡撫甘學闊乃迂腐文士,秦地流寇四竄他尚且自顧不暇,哪裏有餘力支援我們呢?”
“長此以往,我恐怕我等隻能坐守孤城,眼睜睜看着賊人打破關城,殺入關内!”
過了半晌,陝西總兵官左光先又搖頭笑道:“順賊素來喜歡出奇制勝,爾等亦要小心謹慎,謹防爲其所趁!”
衆官兵得了總兵的命令,頓時緊張萬分。早晚派遣士卒巡邏、監視,生怕被義軍偷城。
如此過了三五日,果然讓心細如發的陝西總兵官左光先發現了端倪,探查倒義軍經常派人潛往黃河岸邊。
左光先遂決斷道:“如今賊人攻城甚急,必然竭盡全力,豈有暇去河岸做什麽勾當?想必是爲了收羅船隻、木料,準備偷渡黃河!”
“我意今晚出其不意、趁其無備,突襲此地,尋那船隻、木料,一舉焚燒幹淨,以絕後患!”
果然正如張順所料,由于潼關近在咫尺,官兵輕易就能夠探查到金陡關的動向。義軍暗自搜索船隻之事,亦被守禦潼關的左光先所發現。
是夜,左光先派遣士卒趁着夜幕缒出山海關外,試圖襲擊義軍,燒毀義軍收羅的船隻、木料等物。
不意被高度警惕的義軍發現,被打的大敗。
潰敗的官兵逃至山海關下,敲擊關門請求入城。奈何張如靖率領義軍追擊逼迫過甚,左光先隻命士卒發炮助之,關不敢開。
義軍遂盡斫出關官兵于關下,其間哀嚎、慘叫之聲徹夜不息,官兵爲之膽顫,士氣愈沮。
那左光先無奈,隻好書信一封,送與山西巡撫吳甡。請他督促晉兵謹守風陵渡,以防義軍進入山西,繞道從他處渡河。
不意,陳長梃早命士卒偷偷将飛彪铳三門、黃金炮兩門運上了麟趾塬。
第二夜,陳長梃因爲舊傷未愈,無法親自出馬。遂派遣表弟李友,率領八百敢死之士,翻越麟趾塬,進入禁溝之内。
禁溝是潼關南門一條南北走向天險深谷,史載:潼關右有谷,平日禁人往來,以榷征稅,名曰“禁坑”,或稱之爲“禁谷”。
這谷中“灌木叢藤,茂密如織”,“細路險與猿猱争”。
更設有十二連城拱衛,“由南郊以抵山計三十裏,而十二連城是三裏一城也。每城設兵百人,而于中城益其兵,多設火器石,連絡呼應,疾若風雨,即有百人之衆,豈能超越而飛渡耶?”
這便是李友翻山越嶺,一路曆盡艱辛到達禁溝以後,面臨的嚴峻形勢。
“将軍!”李友所帶心腹士卒多是來自懷慶府的镖師、武師,雖然他們也多是翻山越嶺、行走四方之士,但是終究沒有遭遇過如此險峻的地形和如此緊要的形勢。衆人望着兩側懸崖峭壁一邊的深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李友不由怒道:“大家追随我們兄弟幾人離開懷慶,共舉舜王大事。欲共謀富貴,以傳子孫!”
“值此舜王根基已成,事業欲興之際,我等千裏迢迢離開家鄉,翻山越嶺來到禁溝。千古功業,在此一舉,可有退路乎?大夥命懸一線,進退兩難,可有退路乎?家中父母妻兒可有退路乎?”
“如今進欲死,退亦欲死!吾聞‘兩鼠鬥于穴,将勇者勝’;又聞‘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等唯有竭力死鬥,方有一線生機,豈可效法婦孺,畏畏縮縮哉!”
“刀斧手何在?但與我列與陣後,有膽敢畏縮不前者殺!有膽敢回奔者殺!有腳步緩慢者亦殺之!不破此十二連城,誓不回師!”
“善!”衆士卒聞言不由士氣複振,紛紛刀出鞘,弓挂弦,視死如歸,一路沿着禁溝向北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