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言、呂維祺等人相視一眼,客套了幾句,這才分定主次坐下。
這一次來的有張慎言、呂維祺、宋獻策、趙魚頭和老山長左冷禅等人。
特别是趙魚頭和老山長,因爲年歲大了,幾乎已經不參與日常事務,這一次也被張順派人叫了過來,實在是讓衆人驚疑不定。
張順深知此事拖不得,不由單刀直入道:“小子的家務事兒,想必幾個老先生也聽說過了!”
“諸位莫笑,卻是我孟浪了,以至有今日。我聽說‘孤陰則不長,獨陽則不生’,信矣!”
“如今我欲彌補過失,立三娘爲正室,可乎?”
什麽?衆人不由大吃一驚。
原本他們見到在座之人皆爲舉重若輕之輩,定當有大事相商。隻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涉及正房之事。
一個君主的正室,當然不僅僅是立一個女人罷了,還涉及到國家的繼承人問題。
張慎言、呂維祺等人無備,頓時相顧失色,半晌說不出話來。
唯有宋獻策聞言笑道:“主公言之有理,李三娘賢良淑德,又育有長子,當爲正宮!”
随即趙魚頭也反應了過來,不由爲之一喜,連忙應道:“王者建邦。必正宮庭之位。聖人作則。首隆冊命之文。”
“如今舜王據中國而征讨四方,數敗官兵于河洛、汴梁和南陽等地,威震天下,朝野震動。正合昭告天下,冊立王後,以示母儀家邦之意。”
趙魚頭這番話雖然沒提立誰爲正房,但是字字句句勸言冊立王後之事。
很明顯他比宋獻策更進了一步,不但勸谏張順“立正房”,還有趁機稱王建号。
雖然如今張順連戰連勝,心裏有幾分膨脹之意,但是多少還有些清醒。
他便擺了擺手,拒絕道:“一碼歸一碼事兒,冊封王後之事,尚需從長計議!”
趙魚頭仗着老臉嘿嘿一笑,倒不再言語。
那呂維祺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事兒是主公通知我們來着,并非是要和我們商議。
說實話,以呂維祺爲首的河洛士人對紅娘子觀感還算不錯。
但是紅娘子才剛剛生出男嬰,河洛士人還未來得及下注,自然無什麽厲害關系。
雖然呂維祺心下奇怪,爲何人選是李三娘。但他還是順水推舟道:“此事乃主公家事兒,單憑主公決斷便是,呂某唯主公之命是從!”
雖然說張順并沒有做過“引蛇出洞”之事,萬一這一次例外呢?
反正如今河洛士人在張順麾下頗有分量,也犯不着提前下注,反倒惡了張順。
反倒張慎言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道:“李夫人出身低微,又無才學,不足以統禦六宮。”
“紅夫人、馬夫人和香夫人才絕超人,又姿容非凡,可擇一而爲之,做六宮之主!”
張慎言這話說的更誇張了,上來就說什麽“六宮之主”,其實是暗示張順要從長計議,不要草率做出決定。
“那張公以爲,何人可立爲正房?”張順也不惱,笑盈盈的問道。
“紅夫人跟随舜王頗久,爲義軍執掌财貨辎重,且有留守之功。危急之時,又有穩定之功!”
“其爲人也,恢宏大度,井井有條内外無不贊之。她本又才貌雙全,文武兼備,乃是一等一的人物。如今又誕下麟兒,健康伶俐,頗類舜王。可堪爲六宮之主!”
“冊立正室,非擢拔天下英才,擔任執宰,豈可以功計哉?”張順笑了一下,反問道。
“馬夫人武藝高強,萬軍叢中,七進七出,如履平地,救主公于爲難之間。又執掌軍校,可堪爲主公助力!”張慎言略一思索,又問道。
“冊立正室,又非戰場相鬥,縱有勇武,惜乎無用武之地。更況且婦人掌兵,非幸事也!”張順應道。
“香夫人美若天仙,豔絕當世,玉環飛燕不能及也。如今又懷有一子,執掌岐黃,可否任之?”張慎言繼續追問道。
“選立正房,又非選美選秀,豈可以容貌論優劣哉?”張順哈哈笑道。
眼看這張慎言越說越離譜,明顯并不是反對選立李三娘,隻是“小反對,大幫忙”罷了。
張順不由笑着指點着張慎言和趙魚頭道:“小平安倒沒白認你們這兩個師傅!”
張慎言和趙魚頭聞言老臉一紅,吃不住張順心思如何,兩人倒沒敢再吱聲。
可憐紅娘子還以爲呂維祺、張慎言二人作爲同僚,會大力支持自己轉正。
哪裏想得到,這些臣子即便要下注,也隻會下注到世子、太子身上,豈會下注于婦人之身哉?
不得不說張順挑選的時機太湊巧了,除了李三娘以外,諸女之中唯有紅娘子剛剛育有一子。
諸元老本就又從龍之功,暫時還不屑下注。
畢竟張順春秋鼎盛,若無意外,尚有三四十年壽命,其中變數甚多,何必多此一舉?
而其他人暫時接觸不到決策核心,即便有心,卻也無力,爲之奈何?
諸人之中,老山長左冷禅既無從龍之功,又無功績事功,隻是憑借弟子之力陪坐于此罷了。
他更是不敢亂說話,隻是陪笑道:“舜王的幾位夫人,老朽倒不曾見過,這裏有沒我說話的地兒。”
“隻是聽聞幾位先生所言,才略知其性情一二。既然舜王折節垂詢,老朽不敢不應。”
“我以爲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女子之德,在于賢惠不妒,相夫教子。”
“其餘諸夫人雖然各有所奇,出于衆人,然而并非正房之選。”
“若是李夫人果然能夠内和諸婦,安穩後院,教養子嗣,如若己出,豈有不能立爲正室之理?”
“好,說得好!”張順不由拍手叫絕。
若是先前有人給他說這番“道理”,他隻怕把他當做一個“封建衛道士”罷了。
隻是如今他有了子嗣,思及事業久遠穩固,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先見之明。
“既然諸位皆無異議,此事就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