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地處關中平原東部,自古以來障兩京之咽喉,是西出洛陽東進長安的必經之地。
它自曹操設立之日起,就不斷的被後人加固、完善,逐漸成爲曆史上一座以雄關爲核心的防禦體系。
若想攻克這座雄關,從東面向西的第一道險要之處,便是黃巷坂,當地人又稱之爲“五裏暗門”。
有句話叫做“隻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号”,這“五裏暗門”就是黃巷坂的外号。
黃巷坂南面緊靠牛頭原,北面臨近黃河,形成了南依高原,北臨絕澗的形勢。
其道路擠在高塬與黃河之間,道路狹窄,極爲險要。剛巧這條道長五裏,僅容單車通行,如同暗門一般,故而被稱之爲“五裏暗門”。
詩人杜甫曾在詩篇《潼關吏》中描述道:“丈人視要處,窄狹容單車。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
張順率領士卒,艱難的行于黃巷坂之中。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擡頭望了望天空,果然上面隻露出“一線天”來。
張順不由搖了搖頭,他原以爲黃巷坂“南依高原,北臨絕澗”,是類似盤山公路的玩意兒,沒想到居然是黃河岸邊的一道溝谷。
這溝谷寬丈餘,兩側峭壁高三四丈,溝内光線昏暗,泥丸可塞,真乃險峻之地。
張順也曾率領義軍,在山西、豫西翻山越嶺,甚至比這還要“一線天”的險地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他還真就沒有見過這麽長的險要通道。
如果官兵在兩側埋伏上伏兵,恐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了。
想到這裏,張順不由打了個冷戰,連忙高聲問道:“張都督,你确定這兩側沒有問題嗎?”
本來張順想直接問有沒有伏兵,隻是怕影響士氣,隻好含糊着問了一句。
“舜王且寬心,義軍占據此地已久,斷然不會有事兒!”張都督又應了一句,語氣已經有幾分不耐煩了。
張順聞言苦笑了一聲,這倒不是他膽子小,實在是看這厮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讓人有點放心不下。
前番鑄造萬斤紅夷大炮,張順提了不少要求,把張都督折騰的夠嗆,難免他有些鬧情緒。
萬幸義軍兩鑄兩成,一舉鑄造成功了兩門萬斤紅夷大炮,經過嚴格的試射驗收之後,便用滑輪組吊到了早已經制作好的炮車之上。
炮成之後,張都督提請張順命名爲“威武大将軍炮”或者“擎天大将軍炮”。
本來張順準備順口叫做“攻城炮”,不過考慮到照顧張都督多日勞苦功高的情緒,便選擇了“擎天大将軍炮”作爲該型發射五十斤鐵彈的萬斤紅夷大炮的名字。
這名兒取的巧,這地兒也趕的巧。
“兄弟,我總覺得這地兒有點怪啊!”
“怎麽怪了?”
“你看這地兒又狹窄,又通長,好似女人的那裏嘛!”
“哪裏?”
“去去去,和你過雛兒說不明白!依我看,這地兒需要老子的大雕破之!”
“你?就你那話兒,怕不是連膜都破不得,要破還得是舜王的大雕!”年輕人一般嘲笑着老家夥,一般用手拍着身邊巨大的大炮笑着應道。
“你還真别說,舜王的這話兒真大啊!我打了半輩子仗,都沒見過這麽大的玩意兒,你說能打破潼關嗎?”
“誰知道呢?以雕破壁,想必無往而不利吧!”
“呸!”高桂英雖然軍營待久了,聽慣了不少污言穢語,也不當一回事兒。
不過既然話題涉及張順,她忍不住出聲道,“爹爹也不管管,就容忍他們在那裏編排你?”
“沒事兒,雕大的男人一般都會大度一些!”張順笑嘻嘻應了一句。
隻要士卒能保持士氣,開幾句黃段子算得了什麽?
“到了!”兩人正在說話期間,突然張都督喊來一聲。
張順擡眼望去,隻見前面營地分列兩側,一道狹窄的通道直通一座高大的關卡之下。
陳長梃早得到消息,連忙率領七八個護衛趕了過來拜見張順。
張順一看陳長梃鐵甲在身,一臉沉重的就要施禮,他連忙一把扶住道:“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禮!義兄何必如此客氣?”
“舜王,唉!”陳長梃也不強求,隻是喊了一聲,便唉聲歎氣來,“末将無能,苦戰三四個月,猶不能突破潼關!”
“勝敗乃兵家常事,義兄何必自責!”張順不由勸慰道,“且說說情況如何,也好兄弟齊心破之!”
陳長梃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雖然他心中對無法完成兄弟的委托頗爲愧疚,但是也能夠迅速調整心态,專注于當前的戰事。
緩了緩情緒,陳長梃這才應道:“正如舜王所見,黃巷坂地形狹窄,義軍無法展開攻城。”
“那金陡關正堵在黃巷坂出口,其通體裹以青磚,夯土皆灌以糯米汁,高三四丈,寬亦三四丈,普通火炮轟上去,不過擊碎幾塊磚罷了。”
“義軍頓兵堅城之下,寸步難進。而在其西南側塬上有一處山寨,謂之‘小塬寨’,高出金陡關。”
“此地東西二十餘丈,南北三十餘丈。官兵占之,可成犄角之勢;我軍占之,我俯攻金陡關。”
“故而我軍用三門飛彪铳,從下往上擊之,李友親率百餘士卒攀爬牛頭塬,苦戰半日奪之。”
“官兵不甘失敗,多次與我争奪,小塬寨反複易手,直到我軍拖拽黃金炮兩門,野戰炮三門上去,才穩住陣地。”
“而今官兵不甘心受制于我手,亦樹立紅夷大炮四門,大将軍炮十餘門向我所居小塬寨轟擊,我軍幾乎立足不住!”
“哦?”張順聞言向前走了一段路程,靠近了金陡關一看。
隻見那金陡關如同三四層樓一般,正堵在溝谷出口,而小塬寨正聳立在金陡關右側,雙方炮聲不斷。
“不能多上點炮嗎?”張順皺了皺眉頭道。
“牛頭塬本就高出谷底三四丈,小塬寨有高出一兩丈,山體又陡峭,狹窄,隻有一條小道可通,實在是難度很大!”陳長梃解釋道。
“原本黃金炮和野戰炮上寨,全靠硬拉硬拽,已經是勉力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