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順的意思是讓蕭擒虎見機行事,可戰則戰,不可戰則守,不可守則走。
隻是如此一來南陽局勢就處于混沌狀态。
以這個時代通信條件,根本無法實現有效的通信。
那麽對身爲統帥的張順來說,他将會面臨着汝州、南陽和汝甯三個戰役要點都處于混沌狀态的囧地。
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張順除了自己有“李自成、羅汝才吸引朱大典從東而來”的判斷以外,對當前形勢幾乎一無所知,可謂“不知彼,不知己”矣,這仗怎麽打?
蕭擒虎這是準備以身作餌,犧牲自己,保全大局了。
一旦張順率主力無法擊退官兵,他隻有活活困死在南陽城裏;或者城破,亦隻有兵敗身死的下場。
“二哥!”張順萬分感動,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所謂“陳大哥”、“蕭二哥”不過是他虛拟血緣,拉攏這兩人的手段罷了。
往日裏雖然和他們兩家有些行走,亦多是李三娘和紅娘子備些薄禮,替張順聊表心意而已。
他萬萬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自家兄弟”站了出來。
那蕭擒虎見張順神情,不由哈哈一笑道:“自家兄弟,說客套話,那就見外了。”
“自愚兄結識你一來,收入房裏的女人不曾見你棄置過一個。如今那黃氏、朱氏和曾氏都被你留在南陽,也要率衆北歸,足見事情緊急之狀況!”
“呃……”,張順聞言不由有幾分尴尬。
他身爲後世之人,按照後世标準也算不得什麽好人。
隻是多年的教育讓他做不到像羅汝才、張獻忠之輩那樣,捉一個玩一個,玩一個棄一個的缺德事兒。
他承認自己也是好色之徒,不過多少也算是有點底線。
這一次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将她們留在南陽城中。
甚至做好了犧牲她們的心理準備,隻是唯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蕭二哥會主動站起來扛起大梁。
果然蕭二哥笑道:“三位弟妹既然肯随我守城,隻要南陽城不落,我定然也保她們萬無一失。”
“隻是家裏的嫂嫂,也隻好拜托三弟了!若我果然戰死,你……你就納入房中吧。”
“她改嫁給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對其他婦人都能竭盡全力,想必也不會虧待了你自家嫂嫂。”
張順聽了他的一番話,既感動又好笑。
他不由苦笑道:“二哥說哪裏話?自己的婆娘自己照顧去,托付給我算什麽事兒?”
他前世隻在電視上看過,兄弟之間,把自己的妻子托付給别人的事情,怎麽也沒想到蕭二哥也說出這種話來。
蕭擒虎聞言不由苦笑一聲道:“我是不成了,不得不爲早身後事打算!”
習慣幫助别人的人,總是在關鍵時刻替别人考慮。
蕭擒虎平時不吭不響的,沒想到他關鍵時候卻最靠得住。恐怕義薄雲天這個詞,就是專門爲他這樣的人發明出來的吧?
張順沉默了半晌,攬着蕭擒虎的肩膀,握拳在他胸膛捶了三錘,承諾道:“順若不死,必提十萬精兵南下,解救二哥!”
“順若身死,二哥且好之爲之!”
蕭擒虎堅定的看着張順,應道:“擒虎定不辱使命!”
夫妻情起于欲望,終于厮守;兄弟情起于承諾,終于履行。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
以前張順看《三國演義》桃園三結義,對此倒不以爲然,多從功利角度看待。
直到今天,他從震撼的發現,蕭二哥輕輕一句“兄弟”,便能以死相托。
之前因爲自己是主君,陳長梃和蕭擒虎二人爲臣子的問題,多有人勸谏,說自己自降身份。
如今看來,反倒是自己爲人功利狹隘,稱不上人家的“兄弟”。
兄弟之間不需要那麽多彎彎繞繞,一句話,一個眼神足以。
蕭擒虎敢承諾,張順就敢信。
随即,張順扭頭對屏風後面喊道:“你明不是想知道我如何安排的嗎?出來見見二哥吧!”
不多時,曾氏、黃氏和朱氏三女魚貫而出,分别見過了蕭擒虎。
張順這才對她們說道:“有我兄長在此,必不會讓你們受了委屈。”
“隻是兵戰兇險,我也不知局勢究竟如何。若我不死,終不負汝等。”
那黃氏聞言早已經淚流滿面,不知是怨自己命苦,還是怨張順無情。
朱氏作爲郡主,反倒要好一些。終究是朱氏宗室,雖然有失皇家顔面,終不會危及性命。
曾雨柔也自知情況緊急,性命不操之于己手,便點了點頭,苦笑道:“先前我嫌你婆婆媽媽,如今好容易果決起來,反倒是這麽個結果。”
“開弓沒有回頭的箭,我們已經如此了,等官兵攻來,也惟有以死了之。直接希望舜王能夠記得今日的承諾,這裏有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在等你!”
“曉得了!”張順在外人面前高冷的點了點頭,“你們且下去吧!”
這時候,牛金星、張獻忠和張一川也先後趕了過來,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張順,不明所以。
張順便笑道:“我意返回汝州,與河南巡撫傅宗龍進行決戰,不知三位如何打算?”
牛金星身爲張順的軍師,連忙表态道:“我願随主公前往!”
“你們呢?”張順看向張獻忠和張一川。
不管這兩人心思如何,一定要提前把這些不穩定因素解決掉。
“我們?”張獻忠笑道,“我們隻是路過寶地,準備西入商雒山中。恕我們兵少氣弱,不能幫上什麽忙,還請舜王不要介意!”
不料張獻忠話音剛落,卻聽到那“掃地王”張一川擺擺手道:“‘八大王’要走,自走便是,何須帶上我?”
“我聽聞舜王仁義無雙,又是三十六營盟主,不知可肯收留我這落魄之人?”
原來這“掃地王”張一川信了張獻忠的邪,結果不但損兵折将,而且還丢了英霍山中的根據地,對他不滿。
他來到南陽城中,見張順兵強馬壯,又有根據,便起了投靠張順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