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兵法曰: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戰,雖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張順派唐府的長吏送給湖廣巡撫唐晖安陽王的人頭和女人的衣服以後,唐晖果然不勝其怒,當晚就派遣大軍攻城。
結果卻被義軍借助城池,輕輕松松的擊退了。
官兵這時間趕的不早不晚,進攻又非常倉促,幾乎和送人頭無疑。
張順萬萬沒想到湖廣巡撫唐晖還能這麽蠢,心裏奇怪,不由嘀咕道:“這唐晖也不是不知兵之輩,這回怎生如此無腦搏命?”
他哪裏想得到,原來是他送過去的亵衣起來相當大的作用。
原來這亵衣由張順拜托曾雨柔制成,她就習慣性的依照自己的喜好和衣樣進行縫制,結果可想而知。
那唐王朱聿鍵也未必記得王妃曾雨柔亵衣具體如何模樣,但是大緻顔色、樣式他還是知道的。
于是,陰差陽錯之下,唐王朱聿鍵簡直要氣瘋了,再加上湖廣巡撫唐晖見義軍“屠戮宗室”,自然是二人一拍即合,即可發兵攻城。
官兵攻城器械并未準備完畢,手裏多少簡單用具,和“蟻附”攻城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南陽城周六裏二十七步,高厚皆二丈二尺,壕深亦二丈二尺,設有城門與角樓各四座,乃是河南八府之中最小的城池。那蕭擒虎麾下雖然隻有三千兵馬,卻足以守禦此城。
原本任繼榮麾下的五百精銳,因爲被人棄在城外之事,對他頗有怨言,不願意再回到他麾下。
張順便把這些兵暫且寄放到蕭擒虎麾下,讓任繼榮統轄南陽城的兩千降兵。
老胡完成了“砍一個郡王”的任務,出了口惡氣,也不得不投靠了義軍。
張順便命他招募一些城裏的丁壯,作巡邏之用,這樣也節省戰兵的精力,使士卒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更兼張順可以站在唐王府裏的王府山上,對城外形勢一覽無餘。他可以根據觀察到的官兵動向,提前做好準備。
甚至有時候,看到官兵集結的兵力不足,還能派遣任光榮的“孩兒兵”打一個突擊。
如此種種,讓湖廣巡撫唐晖恨的牙癢。若不是顧及身份,他都想揪着唐王朱聿鍵的衣領,質問他:“貴府曆任唐王是不是腦子有恙,建這麽一座‘一覽衆山小’的假山,這仗還怎麽打?”
攻了幾次城,吃了幾場虧,湖廣巡撫唐晖腦子倒清醒了一些。
“不行,不能這樣打!”唐晖皺了皺眉頭,若是這樣下去,時間一久,不知道城中又會有什麽變故。
“那該怎麽辦?”唐王氣色不好,這幾日連做噩夢,早已心急如焚。
“我欲調精銳前來助戰!”湖廣巡撫唐晖一咬牙,下狠心道,“總兵尤世威和副總兵張外嘉手中有五千山海關關門鐵騎,正合用來制敵。”
這尤世威正是“尤氏三雄”之一,乃是張順在遼州城外所破總兵官尤世祿的兄長。
此人尤氏将門出身,原本是昌平總兵官,後來遷任山海關總兵。
去年後金征讨逃往土默特的林丹汗,回師的時候圍困宣府。他與甯遠總兵吳襄受命馳援,卻因擁兵不進,以至于被褫職論戍。
還未來得及成行,就因爲張順橫行豫西,勢大難制。朝廷便讓他攜副總兵張外嘉率領山海關關門鐵騎五千騎,前來讨賊。
那湖廣巡撫唐晖因爲擔心陝西和豫西的賊寇流竄到南陽、湖廣,便命他駐守雒南蘭草川、盧氏朱陽關等地。
如今南陽城急切難下,湖廣巡撫唐晖也顧不了許多,隻好下令調他前來。
其實這便是湖廣巡撫唐晖用兵不善了。那尤世威和張外嘉手中有鐵騎五千,實力更勝傅宗龍祖寬麾下遼東鐵騎。
若是唐晖能夠将其調到葉縣進行會戰,縱馬馳騁,來往疾突,無人能擋,義軍便會陷入十分被動的地位。
結果這厮把五千精騎放到崇山峻嶺之中進行防禦,實在是大材小用、骥服鹽車。
正當湖廣巡撫唐晖調兵遣将的時候,那張順正立于王府山之上。
他對衆人指指點點道:“你們且看,有此觀測點,城外官兵動向秋毫畢現矣!”
那湖廣巡撫唐晖倒和張順英雄所見略同,正好立營于當日義軍攻城時立營舊址上。
一來,還有部分殘留,省卻了官兵些許紮營的功夫;二來,事有不諧,亦可退往北面的山中,以圖再戰。
而正對官兵營地的乃是南陽北門,喚作博望門。就是《三國志演義》中,諸葛亮火燒博望坡那個博望。
當然,實際上曆史中火燒博望坡的主人公乃是皇叔劉玄德。張順經曾雨柔講解,才知曉此事。
官兵的新一輪進攻開始了,一隊隊的官兵擡着長長的梯子,搭在南陽的護城河上,當作簡易木橋進行渡河。
早有義軍守軍射下箭支,湖廣兵披甲較少,頓時紛紛中箭。
失去防護的人體非常脆弱,哪怕是拉力較小的弓箭,也能釘穿士卒的身體。
受到貫穿傷的士卒,一下子就失去了戰鬥力,甚至有的直接跌入護城河,撲通了兩下以後,隻剩點淡淡的血花漂在河面上。
等到官兵渡過護城河以後,迎接而來的是乒乒乓乓的擂石、滾木。
南陽多山亦多石,是以城中較容易備下擂石。
原本南陽城中就有一些官兵備下的石塊,義軍接手以後,又從城外運入不少。
“财大氣粗”之下,一時間像不要錢一般擲下城牆。這些東西是碰着死,磕着傷,幾乎毫無防護的官兵,頓時一陣哀嚎。
也不知過了多時,填了多少人命,終于有官兵爬上了城樓,迎接他們的是密密麻麻的長槍攢刺。
有的人被刺成了刺猬,有的人被刺成了肉串。屍體一具一具的抛了下去,又不知砸死砸傷了多少官兵。
如同血肉磨坊一般,湖廣巡撫唐晖的攻城既血腥又無趣。
城上的義軍幾乎殺的手軟,突然博望門城門大開,一支列着銳陣的搶陣殺将出來。
先是箭雨飛來,然後是長槍攢刺,頓時官兵大潰。
奈何因爲護城河阻攔,官兵逃無可逃,大多數人不是跌入水中,就是被當場刺死,隻有極少數踏着搭在護城河上的梯子,得以逃出生天。
城中的百姓聽鳴金聲再度響起,很有軍事素養的判斷道:官兵又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