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王爺郡主聞言不由一愣,心道:“我堂堂王爺、郡主,朱氏宗師,焉用你一個賊頭子出頭?”
好在這些人裏面終究有幾個機靈之輩,不由私下裏嘀咕道:“其實這倒是個辦法!”
“紫禁城裏的和咱們不是一條心,這府中的長吏咱們也得罪不起。”
“以往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等他調離的時候,咱們還得假惺惺上書挽留、吹捧,以免他給咱們小鞋穿。”
“既然這賊頭子甘願替我們出頭,何不趁機借刀殺人?到時候朝廷問詢起來,就說賊人狠辣無情,嚴厲拷打府中長吏,讨要府中金銀。那長吏威武不能屈,賊人惱羞成怒而殺之!也可以出了這口惡氣!”
其他人一聽,嗨,還真是這個理兒!
又有老成之人補充道:“隻是除敵勿盡,萬萬不可打蛇不死,反遺其害!”
衆人一聽,又不由遲疑起來了。
若是這“賊頭子”秉公執法,那府中長吏一般都是攬權、欺辱宗室之類的惡行,倒罪不至死。
依着他們的心思,這“賊子”早晚是要走的。打蛇不死,到時候他一紙訴狀告到紫禁城那裏,他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雖然說好歹大家都是親戚,即便是犯了潑天的大罪,隻要不是起兵造反、亂倫等罪行,一般不過是罰俸、禁閉等處罰罷了。
可是若是這厮報複起來,自己堂堂王爺、郡主日子過不安生,豈不是自找不快?
衆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意新野王站出來道:“我老了,你們還年輕,這件事就由我來做個惡人吧!”
“老千歲,您這是?”
“我身爲皇室宗室,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受這幾個小兒的氣,真是豈有此理!”新野王估計憋屈久了,忍不住罵了兩句道,“忍無可忍,則無須再忍!”
然後,他便顫巍巍的站出來,施了一禮道:“舜王殿下,我乃新野王也。現狀告府中長吏楊進挾持郡王,把持王府,欺淩世子,貪得無厭,刁難選婚,欺壓百姓等五條罪狀!”
“哦?”張順以爲他們倒一倒苦水罷了,身爲朱氏宗室,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欺負王爺不成?
他萬萬沒想到,還真有王爺上前告狀。
張順不由坐回八仙桌後,溫聲細語的問道:“老先生需要激動,且細細将來!”
新野王一看這事兒有門,激動的連忙磕了好幾個響頭,哭訴道:“本王老邁,腿腳不便,而世子又幼。”
“楊進這賊人居然奪了我的印玺等物,公然自行王命!”
“他經常辱罵我等,有一次本王正坐在胡凳上吃飯,不知如何得罪此人。他不由罵罵咧咧不休,老朽還嘴了兩句,他便一腳踢翻了胡凳,還痛毆本王。世子看到了,上前和他理論,又被其辱罵、毆打了一番。”
“我有一女,已經倒了婚嫁的年齡。我多次請他上奏朝廷進行選婚。他百般刁難,讨要賄賂。”
“可是我府中大權、财貨皆操之其手,我哪裏有人事與他?于是小女如今都一十九歲,尚無賓儀。”
“他便自取府中貴重之物,自行發賣。又以王府名義,侵占淯水河灘良田一百三十餘傾以自用。”
“引家中老小,俱住府中,作樂飲酒,俨然以府主自居。複有宮人不忿者,動辄殺之,以殺雞儆猴。”
“在府外,他更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有鄰人因爲房産之事,與他不睦。他便以王府的名義,将人活活打死,又以本王的名義寫信給南陽知府,請求他不要追究。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說着說着,那老新野王聲淚俱下,幾欲昏厥。
這倒把張順吓了一跳,生怕他當初背過氣去,一睡不醒。
他不由安撫道:“老先生,稍安勿躁!但凡有憑有據,本王定然爲你做主!”
那新野王聞言不由吹胡子瞪眼道:“老朽一大把年紀了,還會說謊話哄你不成?什麽憑據?我看看我胳膊上摔的傷是不是憑據,你喊來我女兒,看看年齡,是不是憑據?你問問周圍的百姓,是不是憑據?”
“好好好,你且稍安勿躁,我這便傳喚楊進與你對質!”張順看他神情,心裏倒信了幾分。
一樣米養百樣人,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新野王堂堂郡王居然如此窩囊,倒出張順意料之外。
他本以爲這些人一遭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呢!
于是,便命王錦衣去俘虜裏面尋那新野王府的縣主和長吏楊進去了。
這時候,他才低聲向曾雨柔問詢道:“賓儀是什麽?十九歲就算老姑娘了嗎?”
結果沒想到曾雨柔黑着臉沒好氣的回道:“什麽老姑娘想說的真難聽!就是一般人家都是十五六歲嫁娶,王府家若是拖到二十不嫁,朝廷會責問長吏!”
“至于賓儀,就是郡主、縣主和鄉主的丈夫。”
“哦?”張順恍然大悟,“原來就是十九歲還沒有丈夫,那不還是老姑娘嗎?”
“你還說!”一向端莊的曾雨柔,居然有和張順翻臉的迹象。
張順心裏奇怪,隻是正事要緊,倒不好細問。
原來這曾雨柔本是江西南昌府學政的女兒,仗着容貌過人,又讀了幾本書,便心高氣傲起來。
這個她不讓人家娶,那個她也不肯嫁,一來二去就拖到了十九歲。
而被祖父囚禁的新唐王朱聿鍵也已經三十一歲,不曾婚姻。兩個大齡男女青年,最終才走到了一起。
雖然如今曾氏算是半推半就跟了張順,一提起“老姑娘”,依舊是她心中的痛。
張順哪裏知曉這其中還有這等往事?
不多時那新野王的女兒和長吏楊進便被王錦衣帶了上來。
張順眼瞎的厲害,打量了人家姑娘半天,楞沒看出來人家多少歲來。
“好看嗎?”
“好看!”
“要不一會兒你挾恩圖報,将她也收入房中?”
“嘿嘿,這怎麽好意思呢?”張順搓了搓手,心道:難怪聽聞唐王妃素來賢惠,可比我家裏那幾個婆娘有眼力勁兒多了。
“恩!”曾雨柔哪裏看不出他什麽德行,繼續冷笑道,“一會兒我自顧上王府山去,從那上面跳下來一了百了!”
“啊?何至于此啊!”張順慌忙勸慰道。
“我聽說昔日蒙古的可汗成吉思汗,因霸占西夏王妃,斷根而死!我雖然不及前人剛烈,想必也能效法一二。”
張順不由胯下一冷,連忙陪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他心裏不免嘀咕道:“死婆子,蹬鼻子上臉,晚上我再好好拾掇你!”
可惜,張順就沒有注意到,唐王朱聿鍵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又無子嗣。可他身邊妾室、偏房居然一個也無,其中因由頗爲耐人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