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這一番以小搏大,頓時打的諸王爺一個措手不及。
經過現場粗略統計,除了唐王府以外,每個郡王府、郡主府先後吐出來幾十傾乃至數百傾良田不等。
至于唐王府情況更慘。那唐王早跑的沒影了,那唐王妃也被人霸占了,那唐王府的一切财産自然是被當做唐王妃的“嫁妝”帶到老張家去了。
曾雨柔哭笑不得,不由笑罵道:“你淨欺負我!義軍卷走點細軟也就罷了,那些田宅鋪子你又帶不走,攬到手裏作甚?”
“誰說我要走了?”張順不由笑道,“難得抓了一窩‘肥豬’,不殺了還留着過年不成?”
“啊?”曾雨柔隻道他是洛陽的賊,本來已經打算好和他一路逃往洛陽去了,沒想到他來了就不打算走了!
這時候那些往日趾高氣昂的王爺看到“賊頭”比較“講理”,不由又鬧将起來,不舍的自家的田地。
其實,不怪他們要田不要命。俗話說:“小有小的難,大有大的難”。
名義上王府有朝廷俸祿,又有産業給養,應該吃喝不愁才是。
其實不然,朱棣“靖難”以來,擔心兄弟們學有學樣。
他便先後奪了他們的軍權和參政權,然後以财富厚養之,堪稱明朝班的“杯酒釋兵權”。
剛開始還好,大明朝廷财政收入尚可,再加上鄭和下西洋又掙回來不少财富,還能養之。
等到大明王爺玩不了軍隊、也玩不了政治,隻好玩女人的時候。那是一窩一窩的生,大明财政就遭不住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後來的大明皇帝也遭不住王爺這種生法了。
幹脆一刀切規定,王爺娶妃納妾需要報朝廷批準才行,連納妾人數都進行限制。
比如張順身邊的崇王妃被崇王的選中的時候,剛好遇到萬曆皇帝駕崩,太子朱常洛繼位不到一個月又駕崩,天啓繼位一系列事情,一直拖到天啓三年六月,才得以受到朝廷冊封。
其王府的俸祿更是被朝廷一拖再拖,打折發放。家裏一大家子等着米下鍋呢,這誰拖得起啊?
到了萬曆年間,這位爺就更狠了,直接下令藩王俸祿“永爲定制”,不再增加。然後他給自己兒子福王、弟弟潞王分别賜田兩萬傾、四萬傾良田。
其他諸王聽聞了,不由有一句馬麥皮要講!
求人不如求己,其他王府都開始琢磨着置辦産業了。
怎麽置辦産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求皇帝賞賜了。
可是這唐王封地南陽城是河南諸藩中最小的,其王府亦是諸藩中最小的,其不得朱元璋喜愛可知矣。
于是第一代唐王眼巴巴的望着朱元璋爸爸賞了周王,賞趙王;賞了趙王,賞汝王,嘿,感情您都不記得南陽這嘎達還有個兒子了。
沒辦法,老唐王死了一任又一任,和皇室關系也越來越疏遠,眼瞅着都絕望了。
結果突然有藩王絕嗣了,天上掉餡餅,唐王府美滋滋繼承了幾百傾地兒,都樂的合不攏嘴了。
隻是這事兒可遇而不可求,等了二百多年,就這麽一遭。
唐王府上下要是指着這個,早餓死一家老小,連剛到手的良田要讓别家藩王繼承去了。
沒辦法,爹不親,娘不愛,隻能買吧、開荒吧!
唐王府隻好從牙縫裏擠點錢,“暴霜路、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
結果扭頭一看,别人家的王爺動不動就上書請賜什麽“河西荒地五百餘傾”、“山北灘塗三百二十傾”。
唐王府一看,你們那哪裏來的那麽多人手開荒?
仔細一打聽,呵,好家夥,全是開墾好的熟田,學會了嗎?
唐王府連忙向朝廷申請“荒山”、“野嶺”若幹傾不等。
其他郡王府亦學有學樣,不多時就把南陽周邊的“荒地”包圓了,随即又看上了附近的新野、唐縣、鄧州等地。
這也是爲何張居正清丈完全國土地之後,耕地面積大增,而賦稅沒有大增的原因之一。
一來土地分布不均勻,強行征稅,會引發少地的農民直接破産;二來大量的土地分布在藩王宗室和豪紳富戶名下,朝廷也征不來稅賦。
朝廷能征收到洪武年間的稅額,就足以支持起“萬曆三大征”和萬曆皇帝的奢侈生活了。
當然,張順倒不知道朱氏王爺們也有這麽難。
他聽完王爺們的訴苦之後,微微一笑,伸手抓住魚鱗冊,并拔出腰間的腰刀道:“你們是要和我講理,還是要和我耍賴?”
說到“講理”的時候,他晃了晃手中的魚鱗冊;說到“耍賴”的時候,他晃了晃腰刀。
衆王爺登時一個激靈,不由陪笑道:“我們都是文化人,絕對講道理,不會和您歪攪胡纏!”
“您說是,它就是,我們認了!隻是我們這一大家子,吃喝不足,還請舜王詳思之!”
“沒事兒!”張順聞言笑眯眯道,“不就是不夠吃的嘛,這事兒我擅長!”
“家裏的小姐、丫頭、王妃、姨娘,有年輕漂亮的,你們養不起,我養!”
“還有什麽王府護衛、文臣、武将、内官,本王來者不拒,一發替你們養了,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
諸王爺一看張順翻臉,頓時吓得兩股戰戰,連忙求饒道:“爺爺恕罪,我們不敢了。”
“這些事情實際上都是王府的長吏做得,我等實在是不知!”
“這些長吏名義上是替王府管事,其實卻是朝廷的耳目。王府産業一向由其代管,征收子粒,田産買賣,皆出其手。”
“莫看我等是個王爺、朱氏子孫,也常受其欺辱。甚至有女兒嫁娶之事,還得賄賂與他,方可依例報奏進行。”
“如若不然,百般刁難,把持王府,肆意欺淩。我等哪裏是個王爺?這王府分明是他家開的!”
張順一聽,不由大喜道:“諸位王爺稍安勿躁,本王乃是個青天大老爺!”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既然百姓可以告你們,你們也可以向我狀告府中長吏呀?”
“朝廷管得了的事情我要管,朝廷不敢管的事情我更要管。隻要屬實,我定然依法懲處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