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縣北臨黃河,南接宜陽,西鄰渑池,東通洛陽。其縣城位于澗河河畔,曆來爲九朝古都洛陽畿地和西方門戶。
其地扼函關古道,東連鄭汴,西通長安,自古爲中原要塞,軍事重地。
自從五省總督洪承疇帶領四萬官兵西出潼關以來,副總兵劉成功一直駐守此地,日夜巡防。
隻是随着駐守時間已久,左右無事,上下心中難免有所懈怠。而那副總兵劉成功的心思亦随着前線戰局的變化,如同過山車一般,時上時下。
當他聽聞官兵前線報捷時,不由怨恨洪承疇任人唯私,不肯給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當他聽聞到官兵進攻受挫時,又不由欣喜萬分,隻道是蒼天有眼。
這兩日他一會兒聽聞官兵大勝,陣斬三十六營盟主“順賊”和總掌盤子“闖王”,取得前所未有大捷;一會兒聽聞官兵大敗,屍橫遍野,洪承疇氣的吐血三升。
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副總兵劉成功心中七上八下,大喜大悲。
吃罷晚飯,天色已晚,劉成功想去休息,又滿腹心事,想去做點事情,又不知又何事可做,正在踟躇之時,突然聽聞下人來報:“大人,劉标、戚孟瑛聯袂求見!”
劉成功皺了皺眉頭,不由問道:“他們二人來我這裏作甚?”
“還能作甚,聽聞那呂氏從賊,早晚誅滅九族。這兩人一個是那呂維祺的門下弟子,一個是呂維祺的女婿,想必是想讨好大人,以便将來用得着的時候,請您給他們說個人情罷了!”
劉成功心中正煩,哪裏有心思理他們?不由擺手道:“不見,不見!從賊謀反的罪過,哪裏是我能擔待的起的?”
“哎,大人!”那下人摸了摸懷裏揣着的銀兩,不由笑道:“應與不應不過是大人一句話的事情,說與不說亦不過大人一句話的事情,值得什麽?”
“我聽聞這呂維祺兒子呂兆麟近日新婚,家中采買了大同的婆姨。那劉标和戚孟瑛不敢自專,特邀大人同賞!”
那副總兵劉成功聞言心中癢癢的,不由連忙追問道:“新安地處中原,地大物博,無所不有,何必千裏迢迢前往大同采買婦人?”
“哎呦,大人你這都不知道啊?”下人笑眯眯的豎起大拇指應道,“大同婆姨甲天下,個個端的是豐臀**、緊緻滑潤,床第媚功天下馳名!”
廢話,那副總兵劉成功如何不知?他不過借此引出話來,以便反口剛才的拒絕之詞。
他聞言不由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兀自歎了口氣道:“這二人也算有心了,也罷,左右無事,我姑且去看看她們有什麽新鮮花樣!”
不多時,副總兵劉成功便帶着七八個親衛,大搖大擺的前往一處酒樓,那呂維祺弟子劉标、女婿戚孟瑛早已經等待多時。
見劉成功到了,雙方見了禮節,分定主客坐下。戚孟瑛連忙吩咐下人道:“快快把好酒好菜擺上,閑雜人等不得入内,我等要和大人有事相商。”
副總兵劉成功聞言有幾分不喜,等待旁人下去,便施施然問道:“不知兩位相邀,有何事相商啊?”
“不敢,不敢!”劉标連忙打了個哈哈,笑道,“不過避人耳目了,傳出去須不好聽!”
“有什麽不好聽的?”劉成功追問道。
劉标聞言心中惱怒,萬萬沒想到這厮拿根雞毛當令箭。好在念在這厮命不長久的份上,便嬉笑道:“我和劉總兵倒無所謂,就是怕戚孟瑛賢弟不好交代啊!”
“哦!”劉成功裝模作樣,一副似有所悟的樣子。
劉标也懶得和他計較,直接拍了拍手,頓時走進來七八個姑娘。有四個拿着各色樂器吹拉彈唱起來,有一個則立于中央,随樂而舞。至于剩餘三個分别挨坐在三人旁邊,爲三人斟起酒來。
其中坐在副總兵劉成功身邊的最爲貌美,鼓囊囊的身材似乎要把衣服都撐破了。
劉成功不由一邊動手動腳,一邊猥瑣的笑道:“不知姑娘是哪裏人氏?”
那“姑娘”也是風月場合的老手,一邊躲閃劉成功的“鹹豬手”,一邊嬉笑道:“我聽聞大人好酒量,不如你喝一杯,我應一句可好?”
那劉成本是個粗人,哪裏玩過這種遊戲?聞言不由一揚脖子便幹了一杯。
那姑娘便笑嘻嘻的誇了一句,道:“劉大人好酒量,奴家正是大同人氏!”
于是,就這般兩人一問一答一杯酒,把劉标和戚孟瑛都晾在了一邊,自古嬉鬧起來。
不多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夜色已深,那劉成功和那“姑娘”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被那“姑娘”挑逗了半天,早已經饑渴難耐。正要借着酒勁撲上去啃,不意竟看到那劉标和戚孟瑛還坐在左右。
劉成功不由有幾分不悅道:“夜已經深了,兩位不回去休息,但坐在這裏作甚?”
“無他,但等大人爾!”劉标老神在在的笑道。
“等我?等我作甚!”劉成功心中更怒,不由笑道,“你們的豫石先生膽敢從賊,任憑他呂氏乃新安大戶,豈能輕饒?爾等若是能哄得本官高興,說不定還能替你們說項兩句!”
劉标聞言不由哈哈笑道:“既然大人知道我家師座從賊,爲何還敢如此膽大妄爲?”
“你什麽意思?”劉成功聞言一個激靈,不由酒醒了一半。
他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幾聲慘叫。随即大門打開,迎面走進來十餘位彪型大漢。
爲首一人身着綠袍,手持青龍偃月刀,那刀尖上猶自滴着鮮血。他不由顧視左右問道:“哪個是劉成功?”
副總兵劉成功又驚又怒,不由喝道:“新安呂氏好大的膽子,爾其欲反乎?老子城中有精兵數千,怕不是今夜要血染新安城!”
劉标聞言不由嘿嘿兩聲,伸手示意道:“介紹一下,這位酒鬼便是大明副總兵官劉成功,而這位乃義軍首領陳長梃,舜王義兄是也!”
劉成功聞言肝膽俱裂,哪裏不知呂氏竟真個投降了賊人,内外勾結破了這新安縣城。
他不由一把拉過身邊的美人兒,猛地推向陳長梃。陳長梃用刀面一撥,撥開了跌撞而來的女子,用力往前一搦,正中轉身欲走的劉成功後心。
劉成功出來應酬,哪裏會穿着沉重的铠甲?他頓時不由慘叫一聲,低頭一看,隻見一彎如同新月一般的刀尖正從自己前胸冒了出來。
那刀尖之上沾染的鮮血,卻是比陳長梃剛進來時不可同日而語,竟然全是都是劉成功自己的心頭血!
他艱難的扭過頭來,瞪圓了雙目,伸着手指似乎想對劉标說些什麽。
可是還不等他說出一句狠話,陳長梃隻把手中的大刀一抽。那劉成功不由慘叫一聲,頓時如同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