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盧象升?”張順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被五花大綁之人,有幾分不敢相信的問道。
先前在臨縣的時候,他曾經帶領義軍和此人交過手。張順感慨此人勇武之餘,還順帶坑了他一把,所以對他倒頗有幾分印象。
隻是若說見面,這倒是兩人第一次真真正正見面。隻見那盧象升身形消瘦,皮膚白皙,身高雖不及張順,卻自有一股豪氣在胸中。
那盧象升當然不知這“舜王”就是當初自己遇到的“擎天柱”,更是無意與他叙舊。他不由啐了一口,破口大罵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如今某家技不如人,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喲,這還是個忠臣?”張順不由樂道,“人常言,敗軍之将不足言勇。沒想到你打了敗仗,倒還理直氣壯,感情是個厚面皮的!”
“哼!”盧象升冷哼一聲,側過臉去,懶得理他。
陳長梃連忙勸說道:“主公切莫小觑此人,本來我和李友、李際遇率領八九千人馬,将其團團圍住,官兵必敗無疑。唯有此人甚是悍勇,端的是一等一的悍将,勇武不在悟空之下。”
“他不肯輕棄麾下官兵自去,居然單騎馳突,所向披靡。我與李友、李牟、李際遇共四人合力,亦不能勝。幸好李夫人計巧,觑得破綻,才俘獲此人!若是得其相助,天下不足爲懼!”
張順之前聽聞李三娘擒獲了盧象升,還不敢置信,如今聽陳長梃娓娓道來,心中雖然信了幾分,可是更大的疑惑從心中泛了起來。
張順不由笑道:“陳兄言此人何其之勇也,姑且不論真假。那三娘一介女流之輩,又何德何能能夠擒獲爾等四人尚且不能勝的盧象升呢?”
他一邊問詢着,腦海中一邊浮現了自家對門小妹的形象。她唐突的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沒有半分形象的高喊道:“張生,張生,張生在家嗎?俺新打了幾隻鳥雀,你吃不吃?”
好家夥,之前你給我打幾隻鳥雀也就罷了,這一次卻給我打了一隻“金翅大鵬”。
陳長梃聞言苦笑一聲,便把當日之事給張順講述一遍。原來那一日,李三娘聲張着要下場擒獲盧象升,那徐全哪裏敢放她?
李三娘眼珠一轉,不由笑道:“我卻有一計,你且幫我尋一張大網出來,今天我要替張生捕條大魚!”
徐全勸她不住,隻好讓士卒前去尋找。這嵩縣城本就在伊水河邊,城中百姓亦多有下鈎撒網之輩,不多時便尋來了幾張新網。
這漁網正是用亞麻編制而成,雖然結實,卻也怕潮怕黴,以防腐爛,故而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諺語出現。
李三娘上前選了一張,掂量了一下,怕有十餘斤。漁網末端密密麻麻的墜着石頭打磨而成的墜子,抖起來嘩啦嘩啦作響。
“我這便要打魚去了,且選五六個壯士跟着我,一會兒好幫我拉網!”李三娘下令命令。
徐全聽了李三娘的計策,思量着可行。但是,他又怕有了萬一傷了夫人,又急忙選了十個精銳跟随左右。
其中有兩個原本是漁夫出身,便讓他們也攜帶了漁網,以防有“漏網之魚”。其餘諸人則攜帶了刀槍武器,護衛在左右,便出城去了。
出城不久,李三娘便遠遠望見盧象升和陳長梃、李際遇、李友、李牟四人戰作一團。時不時,盧象升便借助馬力,脫離了四人的圍攻,再遠遠的用弓箭還擊。
李三娘觑的盧象升不妨,連忙帶領士卒逼近了盧象升十餘步,隻把手中的大網一抖。那一張漁網頓時如同憑空綻開了一朵鮮花一般,數丈寬窄,瞬間展開,兜頭朝盧象升罩了下來。
那盧象升以一敵四,心中正既緊張又得意,哪裏料到有人會如此對付自己?
他自覺頭上一花,下意識用手中的青龍霜月刀往上一撩,卻虛不着力,沒有砍斷漁網半分。反倒他自己随即被整個漁網罩住,連人帶馬絆倒在地上,跌的半晌起不來身。
原來這戰場用刀,爲了防止磕碰、破甲,一般都不會把刀刃磨的特别薄,生怕崩了刃口。
也就是後世常說的“斧刃”和“利刃”,兩者之間的區别主要是刃口的厚度和開刃的角度不同。
斧刃刃口厚度較大,利用劈砍甲片、骨頭等堅固物品,而利刃刃口較薄,利用劈斬紙片、毛發之類的輕柔物品。
盧象升手中的青龍霜月刀本來就要借助馬力,劈砍敵人的甲胄傷人,自然研磨的刀刃較厚,無法劈開李三娘撒下來的漁網。
不待盧象升起得身來,左右騎士又連忙把手中的兩張漁網先後撒下。好一個勇猛無比的盧象升,頓時成了甕中之鼈,網中之魚,哪裏還掙紮的開?
衆人連忙一擁而上,将他綁牢實了,便擒獲了此人。
張順聽完陳長梃的講述,不由哭笑不得。他奇怪的看了盧象升一眼,心想:感情您就是開大的關羽啊?多虧了你沒有帶淨化。要不然即使有了控制技能,還真捉不住你!
盧象升被張順詭異的眼神看羞愧不已。他隻道張順嘲笑于他,一張白皙的面皮早變得如同關公一般通紅。
盧象升不由強辯道:“你們不講武德,四個人打一個也就罷了,居然還派個婆娘上來辱我,真是不要面皮!”
張順聞言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他道:“老盧啊,我看你本事不賴,不如跟着我混吧!我看你崇祯小兒不是寬宏大量之輩,恐怕你欲爲忠臣而不可得!”
“哼!”盧象升還惦記着自己被一個婆娘活捉了之時,心中不爽快,不由笑道,“公道自在人心,盧某忠義自有後人評說,豈是你這種蠅營狗苟的鼠輩所能知也?請速殺我,以全我忠義之名!”
“好說,好說!老盧你且看看這封書信如何?”張順伸手掏出幾張折疊一起的紙張來,打開捂到盧象升臉前讓他看到。
盧象升本以爲又是哪個沒有骨氣之輩書寫的勸降信,本待不看。隻是他勉強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原來這書信不是别個,正是他盧象升寫給五省總督洪承疇的“捷報”!
那印信皆是使用繳獲的盧象升本人印信,那筆迹更是和自己一般無二。若非他就是盧象升本人,還真以爲這書信就是自己所寫。
盧象升不由又驚又怒道:“賊子敢爾?”
“哈哈哈!”張順得意的笑道,“什麽忠奸逆順?不過是笑話罷了。汝跟随一個獨夫民賊,助纣爲虐,殘害百姓,也敢自稱忠義?隻需你這信哄騙了洪承疇,破了他的大軍,我倒要看看天下對你會如何評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