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見張順議來議去,自己卻插不上話,心道:“我本是個武夫,終究還是要領兵打仗。若是做個文房先生,豈不是讓故人笑掉大牙!”
于是,曹變蛟連忙站出來說道:“将軍勿憂,隻需精兵五百,我定将此地守禦的固若金湯!”
張順見曹變蛟站出來不由大喜,他原本就是計劃讓此人出征,納了投名狀。
如若不然,此人回頭再尋得曹文诏回營,自己就隻能徒呼奈何了!
張順便笑道:“小曹将軍果然好氣魄,隻是如今城中士卒各有布置,不能給予你如此多人馬。”
“我欲将原本被俘虜的二百家丁,釋放出來,繼續與你帶領。另外我再撥付五百‘毛葫蘆’,讓你一并率領。你與我前往嵩縣,試探進攻嵩縣縣城。”
“若是果然能夠占據嵩縣,你便維持城中秩序,待我派遣将領駐守。若是嵩縣不能取,則退守伊阙,在伊阙建立營地。西防商洛,東防汝、颍,以免官兵趁隙攻來!”
曹變蛟聞言有幾分驚喜又有幾分失落。驚喜的是他帶出來的那些家丁,大部分都要回到自己麾下;失落的是,除了這二百家丁以外,張順居然摳門的隻給自己五百‘毛葫蘆’!
曹變蛟不由不開心的抱怨道:“舜王能夠釋放我麾下的家丁,曹某感激不盡。隻是那皇帝還不餓差兵,舜王不給發饷也就罷了,怎麽軍糧也不提供?”
“隻給我五百個毛葫蘆。我們都是大肚漢,也就一頓飯都吃完了,能當得了什麽?”
衆人聞言一愣,不由哄堂大笑,甚至連那呂維祺都被自己的口水嗆着了。
曹變蛟莫名其妙,若說衆人在嘲諷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大家看起來倒沒有什麽惡意。
若說衆人沒有嘲笑自己,曹變蛟又沒那麽傻。他不由有些惱羞成怒的的質問道:“你們笑什麽?欺我刀不利不成!”
張慎言解釋道:“曹将軍誤會了,主公所言‘毛葫蘆’,乃是豫西的‘毛葫蘆’兵。隻因彼輩所用翻毛箭囊如同毛葫蘆一般,故而被人稱爲‘毛葫蘆’。”
“在我們主公麾下,别的不敢說,好歹糧食還是夠吃。之前因爲義軍手頭緊迫,倒沒有什麽軍饷。前番手頭寬裕了些許,士卒各有賞賜,差不多可抵做軍饷。”
“更何況,前番孟津之戰以後,賞賜、軍饷皆有發放。普通士卒月饷一兩紋銀,武器铠甲皆有義統一發放。”
曹文诏麾下家丁皆食雙饷,甚至有個别武藝高強、特别親厚之輩能食三饷。
明末邊軍“月糧”在一兩一錢至二兩五錢不等,隻要看士卒精銳程度和作戰距離而定。除此之外,剛剛招募的時候,尚要支付安家銀子十餘兩不等。
粗略看來,好像張順麾下士卒待遇遠低于官兵,其實不然。
由于明末以來,朝廷财政入不敷出,拖欠糧饷嚴重,多數邊鎮拖欠糧饷一年以上,甚至還有超過兩年的。
而張順糧饷賞賜皆爲足額發放,再加上軍糧一體由義軍統一供給,雖然名義收入稍遜,而實際待遇卻更勝邊鎮士卒。
人終究是血肉之軀,食飽飯足方有力氣。大明邊鎮雖然精銳,一來兵額不足,武将喝兵血嚴重;二來武将領一群家丁外加幾千乞丐兵,豈有戰心?
像曹變蛟的叔叔曹文诏之所以号稱敢戰,就是因爲喝兵血較少,并且把戰功所得賞賜多用來養家丁精銳,故而實力更勝其他邊鎮總兵。
曹變蛟聽聞張慎言講述,倒是頗爲滿意。雖然他也想讓麾下家丁繼續吃雙饷甚至三饷,但是如今是敗軍之将,不敢言勇,哪裏敢提什麽要求?
他聽說張順還撥付給自己五百“毛葫蘆”,倒是頗爲滿足,便領命去了,辦理接收麾下家丁和“毛葫蘆”事宜。
等到曹變蛟剛走,張順便說道:“自古以來,喝兵血之事屢禁不止。朝廷白白花費銀兩,卻依舊嚴重影響士卒戰力。紅娘子你掌管财貨,不知有何看法?”
紅娘子一愣,心道:我執掌錢财以來,一切皆依照舊例。當家的如今問起我來,想必是另有想法。
她思量了片刻,試探着說道:“曆來喝兵血,不過錢财經過主官之手罷了。若想杜絕此事倒也簡單,隻需單獨發放到士卒之手便是。隻是如此一來,不便于主官掌管兵馬。”
張順聞言倒是意外的看了紅娘子一眼,他隻道自己從後世學來的研究結果,别人不知。
不曾想紅娘子隻用片刻便想的分明,便笑道:“此時易耳,我有三策,既能夠保證士卒戰鬥力,又能保證糧饷足額發放。”
“一曰:後勤,執掌士卒糧饷事宜。二曰:軍校,專門爲軍隊教授什長、伯長和參謀;三曰:參謀,掌管軍事幕僚之事。”
“而主将專管訓練、作戰之事,執掌一切生殺大權。戰時姑且不問,平日主管隻發放士卒‘饷票’,由士卒自行前往後勤處兌換軍饷。娘子以爲如何?”
紅娘子聞言哪裏還不知道張順早有定計,連忙笑道:“當家言之有理,隻是這許多事何人執掌?”
張順便道:“如今義軍人手缺乏,後勤之時還請娘子一并掌管。等回頭有了合适人選,再另行任命不遲。”
“之前張三百、蕭擒虎和馬英娘多有涉及練兵之事。如今張三百和蕭擒虎皆執掌兵馬,不便脫身。我意屬馬英娘,不知娘子以爲如何?”
紅娘子聞言不由一愣,心道:感情你在這裏埋伏着呢,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不過,她也不急着表态,隻是打哈哈道:“此事一會兒大家一起商議便是,隻是那參謀之事又當如何?”
“之前那嵩縣徐全和孫承宗等人投靠與我,此輩皆是讀書人,我便把他們安在身邊充當幕僚,如今也頗識幕僚之事。此次曹變蛟出戰,我欲派遣此人作爲參謀,試行一番,諸位以爲如何?”
衆人這才明白,張順說是參謀,其實是派遣了監軍。衆人一想,那曹變蛟新降之輩,若是無監軍監督,反倒不應當。于是,紛紛點頭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