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子乃是趙魚頭家的獨苗,又是黃守才的救命恩人。張順和黃守才發現趙鯉子失蹤以後,不由大驚失色。
兩人連忙派人去尋,可是河水茫茫,又能去哪裏尋找得到呢?
趙魚頭年紀大了,因爲昨夜營内折騰影響了睡眠,今日倒有些貪睡。不過依照張順的了解,估計太陽出來以後,趙魚頭也該起床了。
到時候,若是趙魚頭問起“我孫子哪裏去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黃守才不由懊惱道:“早知今日,當初我率領船隻前去燒那鐵鏈好了,以緻趙老弟下落不明。若是實在找不到趙老弟,我去給趙老爺子當孫子,替他養老送終!”
“這麽大歲數的孫子,倒也少見!”張順苦笑道,“你還是算了吧。反正我已經認了一個‘爹’了,再認個爺也無所謂了。要養老,還是我來養吧!”
兩人皆知趙鯉子擅長水性,即便失了船隻也早該遊了回來。如今此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怕是兇多吉少了!
兩人正在說話期間,那趙魚頭果然打着哈欠出了帳篷。他見衆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那裏,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麽了?難道昨晚偷襲浮橋失敗了?”
黃守才尴尬的回答道:“大獲全勝,義軍一舉燒斷了義軍浮橋!”
“那可是義軍損失較大?”趙魚頭更奇怪了。
“雖然有所損傷,也在可接受範圍之内!”
“那這是爲何?怎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打了敗仗似的?”
張順一看黃守才難以啓齒,便一咬牙走過來說道:“趙老爺子,我有話和你說。”
趙魚頭正要回應,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爺爺”喊來。
趙魚頭一扭頭,正好看到自己的乖孫子才河邊走了過來。他渾身上下的衣服都黏在身上,臉上塗抹了幾塊淤泥,頭發亂糟糟的塌在頭上。
趙魚頭不由笑罵道:“你這兔崽子,瞧把你身上弄得?要是你爺娘在此,仔細你的皮!”
趙鯉子撓頭一笑,讨好獻寶似的喊道:“爺爺你看,您孫子捉了條大魚!”
趙魚頭這才看到,孫子身後還拖着一大團東西。衆人連忙走近一看,這哪裏是一大團東西,這分明是一個人。
張順見趙鯉子還活蹦亂跳,不由暗自松了口氣。他走近一看,隻見此人雖然身上一團污泥,好歹還能看出來銀亮的魚鱗甲出來。
魚鱗甲與一般紮甲相比,甲片更爲細小。更不要說此人身上的魚鱗甲片片磨洗的明亮,如同一面面小鏡子一般,定然不是普通士卒。
張順連忙問道:“此何人也?如何落入了你的手中。”
原來當晚,曹文诏一炮擊穿了趙鯉子的坐船。趙鯉子萬幸,沒有被炮彈擊中。
反倒他身邊的一位少年,直接被那炮彈打成了兩截,黏黏糊糊的鮮血糊了他一身。
他連忙跳出船來逃生,正好看到曹文诏落水,盛怒之下,趙鯉子便遊了過去前去捉他。
那曹文诏雖然也是個英雄,隻是他是個馬上英雄、陸上英雄,平日生活在幹旱的山西大同,不甚擅長水性。
更何況他身着一身四五十斤鐵甲,落了水中猶如石頭一般,撲通一下就沉到底了。
趙鯉子好容易在河底淤泥中尋了他,見他已經奄奄一息了,連忙便把他帶出水面。
出了水面,趙鯉子才發現自己距離義軍和官兵交戰之處頗遠。那趙鯉子雖然擅水,究竟還攜帶一位身着重甲的将領,體力消耗較大。
他隻好,就近把曹文诏帶到了岸邊。沒曾想那曹文诏也是剛烈之輩,到了岸邊醒了,知曉了自己被賊人所捉,便赤手空拳來戰趙鯉子。
趙鯉子也早在水中失了武器,哪裏戰的過他?隻好又把他撲入水中,灌了個痛快,方才幹休。
如此這般,趙鯉子帶着曹文诏拖一路,灌一路,好容易才靠兩條腿走回了大營。
等到趙鯉子拾掇完畢,那曹文诏也醒了,張順這才帶着衆人審問道:“汝何人也?”
在趙鯉子一路收拾之下,曹文诏隻當是賊人戲弄自己,不由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賊子敢耳!”
張順不由一臉懵逼的問道:“你誰呀?這麽嚣張!”
曹文诏扭頭不答,趙鯉子見狀不由大怒道:“主公,此賊用炮殺我兄弟,不如用大刑伺候,也可以爲兄弟們出一口惡氣!”
趙鯉子若真是因爲這點私怨報仇,恐怕路上早把曹文诏解決了。
張順不由贊許的看了趙鯉子一眼,笑道:“不可意氣用事。既然此人不肯說話,咱們就找個可以說話的過來認認!來人呐,把曹變蛟帶上來!”
曹文诏一聽,不由瞪大眼睛望去。不多時,隻見隻見一位少年英豪五花大綁,被士卒壓了上來。
不是曹變蛟,又是哪個?
曹文诏不由失聲喊道:“變蛟?你沒死?”
“叔叔?”曹變蛟聞言擡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叔叔如何在此?”
張順哪裏不明白此人便是曹文诏,不由高聲笑道:“好!好!好!如今‘大小曹’相逢,正是一樁喜事!”
“我也不瞞你,我便是舜王張順。如今我立了福王的正統,要把京師寶座上的庶子趕下台來,換福王上位!二位皆是忠臣名将,何不投靠我軍,讨伐僞帝。将來也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放屁!”曹文诏聞言不由破口罵道,“簡直是胡言亂語,熹宗無子,兄終弟及,天經地義,何來嫡庶之分?”
“避重就輕!”張順也不惱,反倒笑道,“光宗庶長,福王嫡長,何以光宗即位,福王就藩?”
“那是因爲光宗被先皇立爲儲君,儲君即位理所當然!”曹文诏絲毫不懼。
“好!好!好!”張順不由笑道,“當初神宗在位,光宗與福王俱爲庶子,朝中衮衮諸公可是以‘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祖宗家法說事。”
“如今,神宗駕崩之前,立福王母妃鄭氏爲皇後,此乃天下人所共知之事。這神宗的聖旨怎麽又不好使了?”
“感情是祖宗家法與我有利,便用祖宗家法;先帝聖旨與我有利,便用聖旨。真是一個赤膽忠心的忠臣義士呢!”
曹文诏啞口無言,隻好耍無賴道:“昔日之事,我尚年幼,不曾聽聞。如今曹某唯知忠義罷了,不知其它!”
“哼!”張順冷笑道,“軍中大小曹,賊寇聞之搖,真是好大的口氣。本王念在你叔侄二人尚知忠義,我也不讓你曹家全滅于此。你二人今日隻能一人生,一人死,請自決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