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張順口氣強硬,嘴上說的是大義凜然、氣勢洶洶,其實心中還是比較謹慎。
他嘴上說的好聽,也不過是爲了安撫盧三爺罷了。自己作爲新晉寨主,若是不能展示強硬的态度和過硬的實力,很快就會有人拿自己不當回事了。甚至到時候三川集的利潤說不定這厮也不會按時上交給自己。
所以,他該表态還是要表态,該打還是要打,關鍵是究竟如何打的問題。張順問詢的差不多了,便揮退了盧三爺,然後喊來宋獻策、張慎言、張都督等一幹将領,便将此事說了。
“蕞爾小賊,也敢嚣張?”頓時,大家氣勢洶洶非要滅了此賊不可。張順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後才表态道:“打是一定要打,隻是如何打,還得說道說道。”
這時候張都督連忙站了出來建議道:“我軍強,賊人弱。此輩既然敢來挑釁,大體不過仗着山高地險、争勝鬥狠罷了。其實不過是井底之蛙之徒。以我之見,不如先派人探查明白,再拉去大炮,轟開山莊大門,一路殺過去便是。”
“這次我們奪了這抱犢寨,多有取巧之處,難免有人懷疑我們的實力。不如此次以力破巧,打他個膽戰心驚,打他個堂堂正正,打他個聽聞舜王之名,便兩股戰戰,不敢再起其他心思。”
言畢,那張都督還挑釁一般看了張慎言一眼。張慎言不由曬然一笑,便補充道:“兵法曰:非利不動。今将軍欲興兵以讨不義,當先責以大義,再以兵伐之,而後乃得其利。”
“我聽聞這康山多金,更勝我處金礦,此天資将軍也。将軍何不破此賊以彰大義,據此财以飨士卒,借機練兵保民,以待天下有變。”
“好!”張順聞言不由拍案叫絕。這些事情都是他心中所想,隻是不如這張慎言說的明白。當然,此話自然更不能出自他仁慈的舜王之口。
說實話,當他聽說康山村有金,便起了殺人奪寶的心思。隻是他爲人素來仁慈,明火執仗的去搶,多少有幾分拉不下臉來。
張都督聞言臉色一黑,自己居然沒能夠占上上風,反倒被張慎言搶了風頭。他心道:這厮果然巧言令色、舌燦蓮花,不好對付,自己須從長計議!
凡行大事之人,必以大義爲先!無緣無故搶人家的東西,乃是流寇的行爲!若是拿對方砸了三川集作爲借口,則是地痞無賴打架鬥毆的路子!反倒如張慎言所說的“責以大義”,才是王師風範。
想到此處,張順便下令道:“張公言之有理,不過還得麻煩你寫一篇讨康金山檄文。責以大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言明其被打被殺的實乃天理也!”
“張都督亦所言甚是,隻是這一次還需煩勞你和陳長梃、蔣禾三人走一遭。共帶領千餘人馬,平了這股土豪劣紳。”
原來上次宋獻策和蕭擒虎各有功績,唯有這張都督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再加上當初蔣禾手裏人馬較多,張順帶領此人出征的時候,便趁機剝奪了他手中部分人馬。此人倒也任勞任怨,沒有說些什麽。
張順便想借機擡舉他們兩人一下,一箭雙雕。也算是給予張都督一個表現的機會,給予蔣禾一個補償的機會。
他們三人得了命令,便點齊了人馬,攜帶了兩門火炮,一路向北去了。
康家莊距離抱犢寨有五六十裏山路,若是平原,隻需趕一趕路程,也就朝發夕至了。隻是這山路十八彎,崎岖難行,再加上攜帶了紅夷大炮,是以陳長梃準備用兩日趕到康山莊。
不曾想當天下午義軍的隊伍就被康家莊的探子發現了,竟然藏在道路兩側遠遠的射箭,幹擾義軍的行軍。
好在如今三九寒冬,天寒地凍,張順麾下義軍都穿上了厚厚的铠甲,箭射不能入,倒沒有造成太大損傷。不過,倒是影響了士卒的士氣。
陳長梃倒是頗有經驗,知道自己等人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派人前往驅逐,少不得中了敵人的圈套。最終勞而無功,反倒更容易影響士卒士氣。
陳長梃便假裝看不到,隻是命令士卒悶着頭前行。康家莊的探子見義軍好欺負,又因爲距離太遠,射不透義軍铠甲,便慢慢開始向義軍靠近。
這時候,陳長梃觑的明白,突然拉弓搭箭,一個反身,三箭連環射出。登時那幾個探子被射死了兩人,射傷了一人。一個被一箭穿喉,射中了喉嚨;一個被一箭透胸,射穿了肺葉;還有一個被射中了胳膊,棄弓而走。
這下子這些探子被吓了一跳,連忙扭頭邊跑,再也不敢上前騷擾義軍行軍了。
張都督也曾領兵,識得陳長梃的厲害,不由誇贊道:“真是好箭法!我麾下家丁二三百人,個個都是好武藝,亦不曾聽聞有如此本事之人,真是神乎其技!”
陳長梃知張順想籠絡此人,便笑道:“雕蟲小技而已,任憑我武藝再高,箭法再好,憑借一人之力,也不過殺傷數十人罷了!比不得張都督火器之法,一旦器成,驚天動地。哪怕是千軍萬馬,亦爲之辟易!”
“哪裏,哪裏!”張都督連忙謙虛道,“拾人牙慧而已,若說當以西洋、紅夷爲精。不過我山西陽城等地猶精鋼鐵,才能威震天下,鑄就此炮罷了!武藝、火器各有千秋,當不得如此稱贊!”
兩人互相誇贊了一番,唯有拿蔣禾沉默寡言,不曾言語。他深知這兩人一個是主公義兄,一個能夠鑄造火炮,不論此戰勝敗如何,皆不會受太大影響。
而自己因爲之前實力過強,爲主公所忌諱。如今這次讨賊乃是主公補償自己罷了,若是做的好,前途遠大,若是做的不好,恐怕一輩子也隻能如此了。所以他最爲上心,生怕此行有了差池。
到了第二日下午,義軍終于到達康家莊附近。蔣禾命令向導把自己等人帶到附近的山上,查看康家莊地形及防禦。
隻見遠遠山上,建築依山就勢,山堡參差交錯,碉樓高聳入雲。衆人不由皺了皺眉頭,來之前他們已經預料到此地險要,不曾想居然如此險要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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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