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鳳儀土司兵的方陣兩角瞬間被“左金王”和“革裏眼”撞平了。無論是陣角的那個士卒還是他身後的十餘士卒,雖然竭力抵擋,仍舊不是被義軍的騎兵直接沖刺而死,就是被戰馬活生生的撞飛出去。
當然,義軍騎兵也不好受。前排接敵的騎兵在殺死當面土司的同時,也瞬間被幾支長槍刺透了铠甲,丢了性命。
有的人沒事兒,戰馬卻被紮死了。戰馬上面的騎兵直接被摔了下來,直接被後面趕來的騎兵踐踏而死。
血肉與血肉的碰撞,撞出來大量的鮮血和性命。石柱土司兵乃是土司馬氏私兵,被他視爲安身立命之本。故而對其進行嚴酷的軍事訓練,并裝備了良好的棉甲、弓弩、勾槍和腰刀等武器。
這些土司兵便是強化版衛所兵,一家老小性命皆系于土司,是故作戰之時皆死戰不退。義軍騎兵雖然來勢洶洶,但是經過層層阻力,疊疊緩沖,終于失去了沖擊的速度停了下來。
好在這些騎兵本就是沖鋒老手,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沖鋒之事。這些騎兵停止了沖鋒以後,便一邊用手中的長矛、腰刀等物和土司兵搏鬥,一邊掉轉馬頭,準備向左右兩側撤退,以便讓開位置,空出下一波騎兵沖鋒的道路。
張順繼承的“紫金梁”這一千騎兵亦是精銳,人馬披甲,悍不畏死。像一般長矛長矛方陣,就會在他們這樣一波又一波的沖鋒過程中,被沖殺出缺口出來。
然後,義軍騎兵便會一擁而上,不斷撕裂方陣的“傷口”。直到他們借機撕開了敵人方陣,殺散了敵人陣型,最終結果将會演變爲一邊倒的屠殺。
結果沒想到,那些土司兵被義軍沖鋒了一波之後。他們不僅死命抵住不後退,反倒趁着官兵正要撤退的時候,反而沖了上來。
他們用手中的長矛的鐵鈎去勾馬背上的騎兵,義軍猝不及防,有不少人不慎被勾中了铠甲,直接被官兵拽了下來。
這些人無論如何英勇了得,一旦被勾了下來便被摔的七葷八素。這些義軍尚未來的及反抗,就被蜂擁而上的官兵亂刀砍死、亂槍刺死。
還有部分更爲膽大的土司兵,也趁機滾在地上,用手中的大刀砍起騎兵的馬腿。
“左金王”倒是好本事,先是躲過了勾槍,正好見下面官兵滾地而來,準備砍自己的馬腿。
“左金王”一踢馬腹,他坐下的戰馬當場撂了蹄子,隻一踢便把沖上來的一名官兵踢翻了過去。頓時那官兵筋斷骨折,轱辘了回去,一時間也不知是死是活。
“左金王”自己倒是僥幸無事,他麾下的其他騎兵就沒有那麽好運。有的士卒僥幸躲過了勾槍,卻不料被官兵砍中了馬腿。他們連人帶馬翻了過去,最終被官兵沖上來結果了性命。
一陣人仰馬翻之後。等到“左金王”撤出接戰,粗略清點下人數,竟然戰死了二十餘騎,不由大爲心疼。
而這時,第二波沖鋒騎兵還未得到土司兵堅韌善戰的消息,又愣頭愣腦沖了上去,再次折損不少人馬。
“左金王”連忙拍馬趕到張順身邊,神情激動的高呼道:“這股土司兵皆是精銳,我軍騎兵傷亡過大,萬萬不可強攻!”
張順一聽,不由大吃一驚。本來他以爲自己不但前後夾擊,更帶來官兵援軍全軍覆沒,糧草被劫的消息,此戰大局已定。他沒有想到官兵之中,亦有如此敢戰之輩。
爲了防止騎兵損失過大,張順連忙下令騎兵撤退,不要繼續無腦沖鋒了。
打仗之事,不僅僅打的是勇氣,更是智慧。正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是也,當硬則硬,當軟則軟才是。
其他騎兵聽到撤退的鳴金聲以後,便不再繼續沖鋒,反而在“左金王”和“革裏眼”的帶領下分列兩側,威脅監視着面前的土司兵。
土司兵方殺退義軍騎兵,方陣左右兩角損失較大。馬鳳儀正好稍作變陣,便變成土司兵常用的錐形陣。
錐形陣法善于進攻,石柱土司兵果然不愧白杆兵之名,如此劣勢之下,尚且有反沖鋒之心。
張順皺着眉頭看了一看,發現馬鳳儀這錐形陣真是厲害,正好左右兩側對着“左金王”和“革裏眼”的騎兵,減少了方陣那種陣角的弱點。
若是義軍騎兵合兵一處,從錐形陣正面陣尖進攻,由于騎兵攻強守弱的特性,很容易被土司兵從中間分開,直逼張順中軍。
若是義軍分列左右與土司兵對射,土司兵亦可以拿出弓弩,與義軍對射。以步換騎,也算不虧。
張順見此冷冷一笑,此兵卻是算是天下強兵,隻可惜時代變了。
張順隻命“左金王”和“革裏眼”護衛左右,又名其他助威義軍推拉出納繳獲而來的十門紅夷大炮,一字排開,對準馬鳳儀的土司兵。
不過這次放炮,又與攻城不同。俘獲的明軍炮手先裝入三倍的火藥,然後添加霰彈一分,四斤重鐵彈一枚,合口大石彈一枚。
這種裝藥裝彈方法肇始于明代名臣葉夢熊的“公領孫”之法,目的就是爲了盡可能投放更多的炮彈,增強火炮的殺傷力。
不過,這種方法缺點也很明顯。由于彈藥裝入過多,很容易炸膛。好在這十門紅夷大炮都是兩廣總督王尊德精心鑄造而成,暫時沒有炸膛之虞。
隻聽得一陣驚天動地的炮響,大石彈,小的鐵彈和大量的霰彈便橫掃了當前石柱土司兵的陣型。
頓時當面土司兵第一排士卒應聲而倒,被霰彈打的千瘡百孔。而那些石彈和鐵彈則穿透了陣型,一連穿死三五人不等,方才停下。
馬鳳儀聽聞炮聲,頓時心膽俱裂。當面賊人之真陣,馬軍分列左右,紅夷大炮當面轟擊,其後又是萬餘大軍壓陣,這如何能勝?不但不能勝,今日哪怕全身而退,亦是奢想!
想到此處,馬鳳儀連忙派遣親信前去禀告鄧玘,讓他早作決斷。
那鄧玘也是宿将,如何不知如今大軍危在旦夕,隻是現在大軍和面前的義軍已經糾纏在一起,無法脫離。
後軍又被張順帶領萬餘義軍,千餘馬軍前後夾擊,竟是打也打不過,走也走不脫。全軍覆沒的下場,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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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