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城縣城百姓都被張順這一番操作搞得暈頭轉向,到底哪個是按察使盧象升,哪個是賊寇“盧閻王”,誰也不敢斷言,是以城中聞言頓時疑神疑鬼。
盧象升哪裏知道張順前番有這種操作,他得到這個消息後,還笑道:“雕蟲小技,也敢闆門弄斧?盧某爲官多年,人盡皆知,天下人隻會清者自清!”
縣中屬吏聞言皆眼觀鼻鼻觀心,反正您說啥就是啥,神仙打架,不要殃及無辜即可。可惜盧象升哪裏知道其中門道,在他看來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爲,沒有半點用處,他根本沒把張順的謠言當回事兒。
張順等人耀武揚威一番,見臨城防守嚴謹,自知麾下兵少,無法攻城,便率兵退了回去。
張順回到了西山,“闖将”黃來兒早已收編了“盧閻王”麾下大批人馬。好在“闖将”行動雖早,麾下文職人員不夠,還未收攏整編完畢。
張順這時候才連忙将張慎言、徐子淵、李信等人派了出去,收攏士卒,進行整編。
這些流民賊寇之中,大多數都是從山西逃難而來的災民。他們以家庭爲單位,攜帶大量老弱婦孺。到了最後,張順收攏了四五千人,其中青壯也不過千餘人罷了,餘則皆是老弱婦孺。
張順看着下面這麽多“累贅”,頓時覺得牙疼。張順之所以走精兵路線,就是因爲糧食太少,不足以養活這麽人口。可是如今看着下面這麽多嗷嗷待哺的活人,張順還真下不了狠心,将這些老弱婦孺全部驅逐出去。
張慎言饒有興趣的看着張順,也不言語。隻有那李信生怕張順将這些人驅逐出去,任他們自生自滅,便谏言道:“主公,父父子子、夫夫妻妻乃人倫綱常。若是拆散家庭,毀滅人倫,是爲不仁,必不能久。”
“我固知主公有志于天下。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千萬人之天下。人人皆有父老幼子,是爲家也。所謂‘家國天下’者,其家爲國之本欤。無家則無國,無國則無天下矣。願主公行天下綱常,其取天下易如反掌也!”
李信這番言論其實卻是古代傳統認知,認爲父子、夫妻之間的倫常是一個家庭的根本,一個個家庭乃是國家天下的根本。若是再添加上君臣和仁義禮智信五德,便是三綱五常,家國天下。
張順作爲後世來客,自然對此嗤之以鼻。可是他作爲後世靈魂,出于對生命的尊重,自然不會将這些人驅逐出去,更何況若是驅逐了别人的父老妻子,難道還能指望别人給自己賣命嗎?
想到此處,張順便笑道:“李兄卻是多慮了,我雖非大仁大義之輩,亦非兇殘之徒。這許多老弱婦孺,皆是别人父母妻子,我何能任其自生自滅也?”
“若是他們不跟随與我,生死由命,我倒是可以假仁假義一般。如今既然随了我‘擎天柱’,我理當爲其謀食便是!”
李信聞言大喜,連忙拜稱張順“仁義”。那張慎言見張順既然收留了這些人員,便谏言道:“将軍,前番我等與‘闖将’、‘紫金梁’等義軍交往,我去其營中觀察,見其皆設立‘老營’,以安置營中父老妻子。”
“以吾觀之,猶顯編制粗糙。不若将‘老營’再分爲三小營。一曰婦壯營,可以浣洗縫補之用;一曰童子營,選十一二歲少年,教以文武藝,不過三四年便成主公心腹;一曰老弱營,凡不能勞動者皆編于此,隻做丁壯羁絆之用。”
“此三者皆編制在冊。平日行軍,三者皆在一處,互相扶持。若有任務在身,則按名冊點兵,依法施爲便是。”
張順一聽,張慎言這番建議倒是一個好辦法,便命令張慎言帶領李信前去辦理此事。
諸事已畢,張順随“闖将”黃來兒等人一起屯據西山不提。
且說那崇祯皇帝早朝,聽聞革臣啓奏道:“茲有臨城縣縣令上疏彈劾直隸按察使盧象升,其嚣張跋扈,不待勘驗印信,射傷縣令,破城而入。騷擾百姓,搜刮軍資,罪無可恕!”
崇祯聞言,面無表情的說道:“諸位愛卿議一議便是,回頭呈上來!”
諸位大臣聞言聞弦而知雅意,當此之時天下紛擾,當以剿滅流寇爲重。個别将領嚣張跋扈,殺良冒功,騷擾州縣都不甚要緊,隻要忠心任事即可。
于是大夥一合計,便議出“下旨責切一番,如有再犯,定罪不饒”的章程。崇祯皇帝看了,朱筆一批,便着人攜帶聖旨,趕往大名府去了。
此時盧象升剛剛在西山大敗,退守臨城縣城。然後等了數日,見賊寇離去,才率隊返回大名府。
結果盧象升前腳剛到大名府,後腳宣旨太監便趕到了。盧象升一聽有聖旨,心中還頗爲忐忑。他自覺西山戰敗,有負聖恩,本來準備整頓兵馬,下次再戰,結果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聖旨便下來了,也不知有何話要說。
隻聽得那宣旨太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剿匪安民乃爲官之責;尊制守法乃人臣本分。茲有直隸按察使兼整饬大名、廣平、順德三府的兵備盧象升,自任職以來,練兵多年,不聞有剿匪之用;行軍多處,有騷擾地方之失。今有臨城縣縣令彈劾你射傷縣令、破城而入、嚣張跋扈、搜刮軍資。朕命你靜思己過,安心剿匪。以後不得再犯,如若再犯,定罪不饒!欽此!”
盧象升一聽,一頭霧水:你崇祯雖然是皇帝,可是也不能信口雌黃啊?我盧象升軍紀嚴明,有嶽飛之風,何時有射傷縣令、破城而入、騷擾地方、搜刮軍資的行爲了?
盧象升聞言大爲不服,便立刻寫下疏椟以自辯,同時提出臨城縣縣令守土有責,不但丢了臨城縣縣城,已經爲賊所殺的事實。
那宣旨太監還未離去,于是盧象升趁機拜托他将自己上疏帶上,返回京師彙報情況。
結果朝中閣臣和崇祯皇帝得到盧象升的自辯疏以後,正在議論紛紛,不辨真假的時候。突然有消息傳來,臨城縣縣令已死,一說爲盧象升所殺,一說爲“盧閻王”所殺。
崇祯和閣老有些發懵,連忙問這“盧閻王”是誰?結果那人彙報道:“一說盧象升便是‘盧閻王’,一說盧象升和‘盧閻王’是兩個人,但是盧象升已經戰死,‘盧閻王’冒充盧象升做了按察使!”
崇祯和諸位閣老頓時面面相觑,這盧象升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知不覺中竟做下“好大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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