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長見了以目視之,示意張順不要用這種來曆不明的藥物。張順想了一下,反倒覺得沒啥問題。自己和此人無冤無仇,這點信任人的能力都沒有,以後何以管理千千萬萬部下?更何況不如此行事,何以折服其人?于是,道聲謝便受用了,讓馬道長給他敷上。
馬道長倒出藥來,卻是白色粉末狀,敷到傷口之上,張順居然感覺疼痛有所減輕,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這時候,馬道士使人拿來布條,正要給張順纏上,張順一看吓了一跳,連忙說道:“這布條需用開始煮一煮方可使用。”
馬道長當着外人面也不方便問什麽,此時悟空已回,馬道長讓他護衛着張順,自己徑直使人撿柴燒火煮水去了。那蕭擒虎見張順如此信任自己,果然是條好漢,心中頗爲佩服。平心而論,若是颠倒角色,自己未必能像此人這樣行事也。
這時候,張順才抽出時間便忍着疼,詢問他們陳長梃和蕭擒虎兩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這老虎就跑到自己頭上了。
于是,二人一五一十将事情詳細向他講述一遍。張順聽完二人講述,心中真是日了哈士奇了。若不是自己反應及時,恐怕自己就要葬身虎腹之中矣,到時候就成爲“穿越者之恥”了。他心中不由得一方面不由氣惱陳長梃辦事不用心,另一方面卻是驚歎二人如此高超的射藝。
他仔細看了看蕭擒虎,隻見此人二十五六年紀,身高八尺,魁梧健壯,身着青衣,其人脖子挂了一串不知道什麽動物牙齒的項鏈,腰間纏了根虎尾,看起來威風凜凜。再看其長相,滿臉橫肉,其眼睛如若銅鈴一般,下巴上長着一副連面胡須,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猛虎一般,真是好一副猛将形象。
張順心想:我前世聽說過裴擒虎、韓擒虎,此二人皆是天下英豪,此人既然叫做蕭擒虎,又身材魁梧、箭法高明,理應不是平凡之輩,可以爲我所用也。便有心收服此人,他說道:“你既有心替陳長梃頂罪,你可知此人當受何罰?”
“還請閣下示下。”蕭擒虎凜然不懼。
“若按軍中規矩,我命其獵虎,其獵虎不成,反傷及主帥,論罪當誅!若按家中規矩,以下犯上,以仆傷主,打死勿論!”張順厲聲喝道。
“主公!”諸人一聽大驚,連忙求情道。張順豎起手掌,伸手一擺,衆人皆不敢言。張順此時還沒注意到,随着這些日子他帶領衆人奪孟津,渡黃河,破孟縣,過太行種種行爲,早已在衆人心中積累出了威望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還請閣下定罪。”蕭擒虎也不傻,知道此人說出這種話來,定是吓唬自己一番,若是真有心殺人,早喝令部下将自己亂棍打死,哪裏還需要在這裏裝模作樣。
“主公,此事萬萬不可。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主公責罰長梃便是。”陳長梃一聽也急了眼,連忙求情道。
“哈哈哈!此人真是個義士!”張順哈哈大笑,随即又扭過頭看着衆人接着道,“我家長梃也是有情有義之人,此皆英雄豪傑也!如此人物,我怎麽能殺了他們呢?”
“主公聖明!”馬道長立刻做一個好捧角。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們既已成軍,當賞有功,罰有過!陳長梃違背軍令,又緻使主帥受傷,理當杖責二十棍,罰後勤勞役三個月。念蕭擒虎有些頂罪,二人可共擔此罪,一人杖責十棍,後勤勞役月半,你二人可有異議?”
“主公,此罪長梃自領之,何須勞煩他人?”陳長梃隻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就牽扯到外人了,這于理不合啊,更不符合他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
張順以目示之,說道:“蕭兄弟若是不願,你自可全擔其罪。”
“閣下仁義,蕭某這點罪還是受到了的。”蕭擒虎見此罪比殺頭之罪輕的多,又考慮到真杖責陳長梃二十棍,再勞役三個月,說不得棍傷發作,他小命便沒了。
蕭擒虎常受大戶邀請捕獵猛獸,看家護院,深知這些個大戶人家心狠手辣,其時家仆佃農冤死者不知凡幾,便有心護他一護。他知道有些狠辣的大戶,專門雇傭一些官府中的“專職皂吏”。
這些鷹犬之輩,平日練習梃杖,就用稻草做兩個假人。一個稻草中放磚頭,一個稻草外裹紙張。練習完畢,打帶磚的稻草人,看起來很輕,其實轉都打碎了;打裹紙的稻草人,看起來打的很重,其實連紙都沒有破。這樣的話,這些大戶人家一邊可以假仁假義,一邊可以随意杖殺奴仆。
可是蕭擒虎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卻哪裏知道他面前這個“大戶人家”更是心狠手辣,竟是想賺他入夥。
明代杖刑以大荊條爲之,削去節目,長三尺五寸,大頭徑三分二,小頭徑二分二。原本杖刑,背、腿、臀分受,至宋則脊、臀分受。至金元之時,因脊近心腹,遂禁擊背,于是杖刑皆爲擊臀。
張順開始不知道,等到劉應貴按照規定拿來剛剛削好的大荊條,準備扒陳長梃和蕭擒虎的褲子時才知道。便連忙制止了他們,說道:“此皆壯士也,安能以常人辱之?改擊脊背吧!”
他又見剛剛削好的大荊條比較粗大,按照後世度量衡,基本是長一米一多點,一頭粗十厘米,一頭粗七厘米。說是荊條,實則是木棒也。便下令道:“如此木棒,擊打後背幾乎要人性命,且換之。拇指粗細即可。”
劉應貴得令而去,衆人皆稱贊張順仁義,弄得張順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時候布條已經被煮好,馬道長親自過來給張順包紮。張順此時疼的厲害,又不好意思當衆龇牙咧嘴。便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問道:“此處雖是崇山峻嶺,人口衆多,往來行人絡繹不絕,何以有猛虎出沒?”
蕭擒虎見此人确實仁義,與常見大戶人家不同,便實話實說:“其實這事兒還是因我而起。”
“哦?此話怎講?”張順來了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