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艽坐在床邊,右手拿起一塊黑牛舌餅,左手在下面托着送到秦阮的嘴邊。
秦阮剛咬了一口,臉色就變了,張嘴就吐到托在下巴的掌心中。
她孩子氣地出聲抱怨道:“好難吃,這不是桂蘭坊的牛舌餅!”
還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瞪着三爺手中的黑牛舌餅。
霍雲艽垂眸望着吐在掌心中的點心,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他知道桂蘭坊是西城的一家小門店,開了二十多年了,秦阮很愛吃那家的點心,更是對它家的黑牛舌餅情有獨鍾。
眼下他們在海城,從京城送過來,折騰的時間天都要亮了。
霍雲艽把隻吃了一口的牛舌餅放回盤中,掌心中的點心渣放到托盤裏,用一旁的帕子擦幹淨手。
他又端起那碗龍蝦面送到秦阮嘴邊:“不喜歡吃牛舌餅,吃兩口面好不好?”
刻意放輕的溫柔誘哄聲,像是對待不能自理的孩童。
秦阮皺着眉,她不太想吃,可能是眼前男人神色過于溫柔,她還是嫌棄地張開嘴。
這次倒是沒吐出來,不過吃了兩口又開始吐槽,說這龍蝦面沒有西城大排檔的好吃。
她折騰了近一個小時,也沒吃幾口面,倚在床頭閉上了雙眼。
霍雲艽看她腦袋一點一點地下沉,把人放平躺在床上,站在床邊脫下身上帶着潮意的衣服,腳步急切的進了浴室。
之前給秦阮洗澡時,他渾身都濕透了,能堅持到現在清理實屬不易。
半個小時後,霍雲艽身穿浴袍從浴室走出來。
他來到床邊,垂眸望着睡得香甜的秦阮,拿起一旁的手機,撥出去一通電話。
那邊接通後,清冷帶着命令嗓音在卧室内響起:“從我名下再拿出兩個億,投進以夫人成立的基金會,這次的救助兒童範圍擴大。”
手機那邊傳來訝異聲:“霍先生,按照這樣的進程,基金會每年都要消耗至少十億以上的巨資。”
霍雲艽溫柔眼眸注視着秦阮,嗓音柔和道:“你隻管照着做便是,另外嚴查那些被救助的孤兒院,發現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一定要嚴查。”
那邊聲音恭敬回道:“我會認真核實的。”
“有問題的通知當地辦事處,嚴懲不貸!”
他聲音過于淩冽,躺在床上的秦阮不安地動了動。
霍雲艽見此,立馬挂斷電話。
觀察了會秦阮不再有動靜,他放輕動作坐在床邊,用毛巾擦拭泛着濕氣的頭發,深邃眼眸靜靜地凝着秦阮那張恬靜容顔。
自從調查秦阮在西城孤兒院的經曆後,他就以對方的名字成立了基金會,截至到現在爲止,已經往裏面投入近十億資金。
如果人有因果輪回,這也算是給秦阮積德行善了。
她這輩子前十八年過得太苦,讓人心生憐惜,讓他忍不住想要呵護她,對她再好一些。
……
翌日,秦阮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刺眼陽光。
她擡手擋住雙眼,半眯着眼打量周圍陌生環境,昨晚記憶如碎片般緩緩湧入腦海中。
從她陪巫梵去酒館解愁,到傅子秋是怎麽出言調戲她,而她又如何戲耍對方,以及後來的亂戰跟三爺的到來。
秦阮還想起昨晚,她見到三爺後吵着鬧着要吃龍蝦面跟黑牛舌餅。
等東西送到她眼前,又嫌棄它們沒有西城的好吃,跟三爺無賴的耍脾氣。
再後面的記憶她記不太清除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記憶回歸,秦阮臉蹭的一下紅了。
她拉起被子把頭蒙住,整個人羞憤欲死。
昨晚無理取鬧的那個人,真的是她嗎。
還有三爺怎麽會來海城,她好像還看到了霍遙跟霍安祈。
想到兩個寶貝兒子,秦阮撩開被子,東張西望的找兩個崽子身影。
“醒了?”悅耳好聽,含笑嗓音傳入耳中。
秦阮循聲望去,看到姿态慵懶倚在門框上,手中端着水杯的男人。
看對方從容神态,不像是剛來的樣子。
她頂着淩亂的頭發坐起身,滿臉呆萌地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蒙被子的時候。”
霍雲艽端着水杯一步步走向床邊。
随着他的走近,秦阮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尴尬,恨不得從床上摳出一個洞來,再把自己藏進去。
昨晚那些讓她羞憤記憶,此刻正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霍雲艽站在床邊,把水杯遞到秦阮嘴邊:“喝水嗎?宿醉醒來容易口渴。”
還别說,秦阮真渴了。
她乖乖張開嘴,喝了半杯的水。
霍雲艽把水杯放到床頭櫃,坐在秦阮身邊,爲她整理淩亂的秀發。
後者身體緊繃,身體是一動不敢動。
男人溫柔詢問在耳邊響起:“阮阮,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
話說到一半,秦阮猛的想起離開京城前,霍栀對她說的話。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春節了!
看她迷糊又震驚的臉龐,霍雲艽揚眉,嗓音故作深沉道:“看來阮阮是想起來了,也不知道你丫頭是怎麽想的,大過年的往外跑。
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還是孩子不讨你喜歡?就這麽狠心把我們父子三人留在京城。”
明明溫柔如水的嗓音,傳進秦阮耳中,愣是讓她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擡頭,對上眼前男人下垂的眼眸。
這人眼窩深邃,那雙帶着懶意幽深的眼眸,看起來好像更加危險了。
霍雲艽輕笑,手指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求生欲上線,秦阮張嘴就反駁道:“霍琦的問題比較嚴重,人命關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霍雲艽笑了笑,身體後倚靠在床頭,舉手投足間的從容與矜貴是與生俱來的。
他斂起眼底暗藏的一抹危險,聲音淡淡道:“原來是這樣,還以爲你是在跟我鬧脾氣。
來的時候我還在反省,是不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原來問題并不在我,而是阮阮太心善了。”
秦阮聽到這麽一番颠倒黑白的話,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你的确沒做什麽過分的事,那根本就不是人幹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