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麽說就不對了。”
秦遮搖頭，道。
“從你們海族的角度出發，人族确實不可信。可從人族的角度出發，海族同樣不值得信任。至少就而今現世的大環境而言，諸如海族之類的異類存在對人類而言皆是潛在威脅。”
說着，秦遮又道。
“但有件事你要搞清楚，協議存在的意義并非約束，而是讓彼此有矛盾沖突的雙方有共謀利益的可能。協議的關鍵不是信任，是純粹的利益。有利益協議才有可能存在，如若不然協議本身不存在任何價值。你母上自幼将你作爲王位繼承人來培養，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應該不會不懂，對麽？”
眼瞅着某人興緻勃勃地當起了說客，漣漪微微皺眉，撇嘴道。
“道理我懂，可是與人族協議，對我們人魚一脈有何好處？”
說着，她針鋒相對道。
“姑且不談你所謂的利益，你窺視過我的記憶應該知曉我們海族内部派系極多彼此争端不斷，且幾乎沒有對人族有好感的派系，我人魚族的主張也不過是不主動招惹人族罷了。如果我們人魚一脈主動與人族國度級勢力締結協議，我們未必會得到好處不談，必然在海族内部遭到針對。”
“不與人族國度締結協議，你們人魚一脈難道就不遭到針對了？”
秦遮歪頭，道。
“你堂堂一公主，是怎麽被逼婚的？”
“……”
漣漪語塞。
秦遮見她被嗆住，嘴角含笑道。
“你們人魚一脈栖居在北岸附近的海域，想必對龍國有過不少了解。設想一下，若有一個世間頂級國度站在人魚一脈背後，你還有可能遭遇逼婚嗎？你們人魚一脈本來就不弱，又有一人類國度作爲支撐，有幾個海族派系敢招惹……”
話沒說完，漣漪冷笑一聲，道。
“你别把話說那麽好聽，你剛才自己說的協議存在的價值是共赢利益。沒有利益，龍國如何會站在我們人魚一脈背後？到最後還不是會獅子大開口？”
“會不會獅子大開口，我個人無法給你保證。”
秦遮聳肩不可置否，道。
“但單純說你被迫下嫁這一事，如若人魚一脈與龍國有協議，龍國必然無條件給與支持。你知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說，難道就不知道唇亡齒寒？”
說着，秦遮滔滔不絕道。
“首先需要說明的是，以現世如今的狀況以及你們海族的生存環境，當今現世人類沒有滅掉海族的能力也沒那種精力。其次人魚一脈栖具在北岸以外的海域中，近鄰龍國且主張偏向和平共存。你口中的魚龍一脈，主張走上陸地稱王稱霸。連你這個王位繼承人被迫嫁入魚龍一脈，人魚一脈被吞并隻是時間問題。倘若龍國是你做主，你會放着一個相對友善的鄰居不要，跟野心勃勃的魚龍一脈做鄰居？”
“……”
漣漪沉默。
秦遮口中說的這個“理”無懈可擊，她無法否認。
眼見漣漪又沒了動靜，不知在考量些什麽，秦遮道。
“此事你不需要現在就給我答複，另外我也知道你個人做不了主，你回去找你母親談談再做決定不遲。”
倒不是秦遮不想繼續“忽悠”漣漪，而是他肚子裏墨水隻有這麽點。
此事，讓專業人士來更靠譜一些。
在遠古正式開始回歸現世風起雲湧的今天，秦遮也是一定程度放棄了獨善其身隻管過自己小日子的想法。
沒遇到，也就算了。
但遇到像魚人一脈這樣的異類存在，他有必要爲龍國牽線搭橋一番。
盡管在天人族回歸節骨眼上，又攤上海族的一個分支可能讓龍國高層焦頭爛額。
可多一個朋友龍國高層肯定不會嫌棄，更不要說與人魚一脈交好好處必然不少。
雖然人魚一脈僅是海族諸多派系中的一個分支，且栖居現世，但他們所生存的大洋深處是現今人類未曾觸及的領域。
通過人魚一脈不僅可以對大洋深處究竟存在什麽進行深入，更能細緻了解海族。
爲了表示自己的遊說有着足夠的誠意，秦遮随手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滴造化玉液。
“這是造化玉液，你收着帶回去給你母親，姑且作爲我個人的誠意。”
漣漪見某人遞來一滴金黃色液體，眉頭微皺。
造化玉液，她不認得。
不過她多少能夠看出，這一滴液體很是不俗。
或許帶回去給母上，母上應該能看出有什麽作用？
如實想着，漣漪伸手接過造化玉液，遲疑着點頭道。
“你剛說的，我會轉告母上，但我不保證母上會願意與你背後的國度進行交涉協議。”
“行，那我們就此别過，我等你消息。”
秦遮點頭，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漣漪見此擡眼凝望片刻，轉身投身躍入到汪洋之中。
她個人，并沒有被秦遮說動。
但秦遮異常實在的表現，讓她止不住有認可的沖動。
她是人魚一脈的公主，若是落在旁人手上，沒理由能夠如此順便脫身。
設想一下，如果秦遮非是要去魚人一脈締結協議，而是以她爲迫使魚人一脈做些什麽，魚人一脈将會如何？
……
北岸沿海。
徐中航駐足站立在近鄰海岸的一處斷崖上，眺望着一望無際的汪洋。
秦遮滞留在海上，已有很長一段時間。
始終未見他歸來，徐中航難免有些擔心。
就在徐中航即将失去耐心，欲要糾集人手去海外走一趟時，秦遮悄然出現在他身邊。
冷不丁瞧見某人又是神不知鬼不覺一般莫名在自己身側冒出來，徐中航暗暗心驚之餘，詢問道。
“情況如何？”
“收獲不少。”
秦遮點頭，道。
“那人魚，我已經放了。”
說着，秦遮就漣漪是人魚一脈公主與徐中航詳細說道了一番。
他答應過漣漪隐藏在其記憶中窺視到的一切沒錯，但這些并非全是後者記憶的事。
再者徐中航翹首以盼等着他回來，他總得拿些“幹貨”将其擺平。
細說過漣漪的來曆及人魚一脈的主張後，秦遮又将自己牽頭欲要讓人魚一脈與龍國進行協商的事情訴說了出來。
講述間，他有意避開了海族在海底發現一個秘境入口的情況。
單純這件事，知道的人還是少些比較好。
徐中航傾聽過秦遮的細緻講述，面露出凝重的神色，開口道。
“真沒想到，我二人僅是出海走一遭竟捉到了一條大魚。此事你的處置相當妥當，魚人公主身份不俗又是人魚一脈的王位繼承人，這人肯定得放。”
說着，徐中航擡眼看看秦遮。
“關乎與人魚一脈交涉之事，我們需要提前與高層知會一聲，此事是否由……”
“高層那邊你去通知罷，我對龍國高層了解不多。”
秦遮開口，道。
“更詳細的情況，我之後會聯系守護神進行說明。”
說完，秦遮腳下一動，徑直離開。
徐中航見某人最後提及了守護神徑直離開，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親眼見證過秦遮的出手後，他已不隻一次懷疑前者已是八階。
奈何秦遮先前出手未有釋放氣機，海族更是連氣息都不可捉摸，讓他拿捏不住。
此時此刻，他頓時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認得守護神舒文翰，且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這小子若不是八階，他徐中航敢直播吃翔！
……
(本章完)